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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聲,回想如張府這一路雕樑畫棟、貴不可言,又想起初見之時張嘉之時,張府的蓬門蓽戶之態,不禁垂首,默然不語。
“這張嘉小兒,無非是傍上了謝門的大腿,做出這等姿態來,真真引人發笑,發嘆,可悲可憐……”孟署丞喟然長嘆,又滿上杯中之酒,盡飲入腹,做癲狂之姿。
楊信默然,只得默默端起一杯酒來,與孟署丞相視長嘆,也滿飲了這一杯。
此時酒過三巡,張嘉便提議做籌令之戲,本意無非勸眾人多多喝上幾杯。話音剛落,便有數人轟然叫好。於是張嘉便命人取了酒令籌來,眾人分尊卑,一一取了籌簽在手。
輪到楊信與那孟署丞,酒籌桶中已不剩下幾支籤籌,楊信隨意抽了一隻在手,正瞧時,突而正席之聲突然爆一陣歡笑,“‘乘肥馬,衣輕裘,’十郎你這可是上上之籤,當盡飲此杯!”
恰在此時,孟署丞忽然狂笑不止,引眾人側目,楊信便勸道:“孟署丞,你醉了,少飲幾杯吧。”
孟署丞卻全然不理旁人,只狂笑不已,半響竟落下淚來,楊信見狀,只當他醉了。忽而孟署丞幾乎將整個身子都歪斜的靠過來,一邊用寬大的袖袍掩了面,一邊向楊信做肺腑之言:“罷了,罷了,人生在世共如此,楊家二郎,想當|日殿試之時,你丰神俊朗,雖年紀尚輕,實為榜上頭一人,可惜今日你屈居一掌故,我亦為你嘆之,罷了罷了……世事如此,我有何必獨善其身!只是……心甚不甘……”
說罷,孟署丞竟舉手捶胸,放聲大哭。眾人只當孟署丞醉了,張嘉連命幾個小婢女將孟署丞扶到後屋休息。孟署丞只是捶胸頓足,大哭不止,幾個婢奴用盡了辦法,才將他半拖半拉的抬出席外。
此時時風如此,多有仿魏晉風姿之人,寄情於酒,獨立特行,故眾人皆不以為意。
唯有楊信,從地上撿起孟署丞掉落的籌籤,默默觀之,只見上面上書“飛鳥失機落籠中。”又想到孟署丞剛剛所說,“心有不甘,又何必獨善其身……”楊信一時心內惻惻——怕今日之後,又有一寒門之士趨炎附勢而去矣。
然而此刻,楊信他又瞧了一遍手中,自己抽到的那根籌籤,頓時愁上心頭,默然不語,便學著那孟署丞的樣子,連連舉杯。
於席面之上,他身份低微,他既不做交接之舉,便無旁人理他。流光易逝,倏忽之間半|日|已過,他不知又灌了多少酒下去,腦中盤旋不止的,不是旁的,卻是那酒籌之語:
“時來運蹇命不達,急忙過河拆了橋。”
楊信只覺心中又悶又燥,一時念起掌故的諸多事務,雖有官名,實則為一小吏,甚至經年老吏亦可欺之;又想起初中舉之時鮮衣怒馬,恨不得一日看盡長安花……他只道世事如此,無奈只得隱忍……
然而日也隱忍,夜也隱忍……如此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他又抬頭瞧一眼主位之上張嘉與謝家十郎此刻正相談甚歡——莫非必須得走這條路不成?
縱使他欲走,可有人能容得他走?
楊信便只有喝酒,轉瞬半日即過,楊信略有些酒,望之日已偏西,便向張嘉告辭。
然而此時張嘉卻知了後院訊息,向楊信笑而賠禮不疊。楊信此刻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忽然聽到楊小娘受了委屈,心裡大怒:為何自己落得如此境況,卻連楊小娘她一個小小的孩子,也要受了委屈去!
楊信不免細細追問,張嘉卻知曉得並不清楚,只說小娘受了委屈,況無大礙。楊信便急往苑囿側後門相迎。
誰料楊信剛至後門,不見旁人,只見擲杯正與韻娘及採娘相互告辭——擲杯面上喜色盈盈,一雙琥珀美目之中滿是笑意,身上卻是不知為何換了身不合身的裙子,扎眼得很。
楊信只覺頭腦“嗡”地一聲幾乎炸裂開來,越瞧擲杯,越覺得她那笑容刺眼至極,彷彿充盈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傲然。楊信往前疾走兩步,又疾走數步——此刻他眼前已經完全瞧不見擲杯的那副討厭的笑容,滿眼俱是那簽上的斗大的大字:
“時來運蹇命不達,急忙過河拆了橋。”
那字越來越大,直晃得楊信眼暈。當他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經驟然上前,竟當眾人之面,猛踹擲杯一腳:“你這賤婢,小娘已然出事,你竟還有心在這戲耍遊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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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杯正與採娘與韻娘作別,忽見楊信挾怒而來,只當他喝多了,只礙於有旁人在場,不好規勸於他。便帶著笑意,喚一聲“信郎!”便轉向韻娘,想將楊信介紹給她——誰料楊信竟無緣無故一腳踢來!擲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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