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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忽然道,“我還以為你是看不慣她呢!”
杜尉遲見著杜遠答腔,突然一下子萎靡下來,剛剛的一腔只願傾訴的勁頭不知上哪裡去了,只覺得眼痠眼困,他往一眼廳中瞠目結舌望著這一幕的諸多管事,心中湧起滿滿的懊惱:改日再見著他們,可多丟人啊!
正在他懊悔不已的功夫,他忽然聽到杜遠說了一句話。
“什麼?”這回他頭頂的天真是塌了,他只感覺到晴天霹靂直擊在他天靈蓋上,“阿耶你說什麼?”
杜遠再重複了一遍,“既然你已後悔,我們父子的緣分就至此而結!今天恰好眾位都在,便重開我杜氏的香堂,在族譜上清了這杜尉遲的名字罷!”
杜尉遲只覺得耳內轟然作響,眼前金星直冒,他猛撲上前,“這不是真的!”
“我意已定!”杜遠毫不留情擊破了他的妄想。
“阿耶!”杜尉遲活了這一輩子,頭一次覺得渾身發顫,指尖發涼,一時間整個肉體都像不是他自己了的似的,他聽不到,看不到,無法挪動,甚至無法抬起自己的一個小拇指尖。
他看不到趙老的焦急,聽不到眾位管事的良言相勸,只有杜遠的聲音在他耳邊轟然作響,“我意已決,今日必除杜尉遲出家譜!”
若是他能控制他自己的身體,他一定會跪下來,哪怕磕破了頭,也要苦苦哀求杜遠;他若是能控制時光倒流,一定會吞下自己說的那些該死的話,哪怕悶在心裡,有朝一日悶斷腸也在所不辭;若是他有那能耐,早日斷了這該死的念頭便好了!
……
若真如此,他也不至於像如今這樣,眼睜睜瞧著杜遠開了香堂,捧了家譜。
杜遠早年經逢戰亂,原先的親族早已佚失,如今的家譜是杜遠發家之後自行編繪的,上面只頂頭寫了杜遠一人的名字,其下女一行“擲杯”與子一行“尉遲”平齊而立,遙遙相對,就彷彿兩條平齊的直線,永遠也沒有相交的那一刻。
杜遠捧了那家譜,雙手微顫,也顯得心情頗不平靜。
“——阿耶!”杜尉遲忍不住痛撥出口。卻只瞧見杜遠狠了心,咬破手指尖,用血在自己的名字上塗了一道。
一陣腥甜直竄上來,杜尉遲忍不住張口,嘔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
***
不知過了多久,杜尉遲沉沉醒來,就彷彿每個白天由夢中轉為清醒一般。
杜尉遲睜了眼,卻不想起身,他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噩夢。
這樣從噩夢中驚醒的事情,究竟什麼時候有過呢?杜尉遲想了一刻,才反應過來,這在當年父母親族俱亡,自己剛剛進入杜府的時日裡,是常有的。
換句話說,在自己六歲那年過了整整一年這樣每日尖叫著從噩夢中驚醒的日子。
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啊……
杜尉遲放任著自己的胡思亂想,直到身旁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郎主,你醒了。”
“禹劍,是你。”杜尉遲原本真想當這一切是夢的,然而見著禹劍的表情,無數事實潮水般的擊中了他,他覺得腹中那種腥甜的感覺又湧上來了,他得忍住。
“郎主,是我。”禹劍陰沉著面龐,上前一步扶了把杜尉遲。
杜尉遲用手掩了自己的眼,“你怎麼還叫我郎主,我已經不是了……這也不是我家宅了,我要走。”
他的身軀從未這樣不聽指揮過,就彷彿他自己的身軀有意志,那意志阻攔著他,不讓他離去。他渾身發軟,叫軟綿綿的好像走在棉花之上,每走一步,胸腹之中都彷彿大敞著,將他的心、肝、肺都暴露在空氣中,就那麼血淋淋的敞著。
似乎連禹劍都有些不忍的扭了頭去,“郎主,快勸了主人改變心意吧!”
杜尉遲聽得自己的聲音苦笑一聲,“我要是有那能耐,哪會落得這個地步。”
禹劍咬了咬牙,遲疑再三,方道,“大娘……主人最疼愛大娘不過,如今這事也由她而起,郎主去求大娘,大娘一定又辦法讓主人回心轉意的!”
杜尉遲精神一震,“咱們走!”
然而,到達楊府門前,卻只見得一座緊閉的冰冷大門。
無論杜尉遲說什麼,禹劍怎樣懇求,擲杯始終不肯出來與之相見,禹劍咬了牙,便要自爆其短,說出杜尉遲被趕出家門的事情,卻被杜尉遲制止了。
“這便是命。”杜尉遲抿緊了嘴,說了這一句,而後向禹劍道,“如今也只有你在我身旁了,你還記得曾經答應我過什麼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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