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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便知她因重孝在身,不願進此腥羶,忙囑咐那阿醜道:“換碗清水上來。”阿醜便潑了手中乳酪,重又端了清水上來,擲杯便就著清水,食了一個素蒸餅。
那喚做阿醜的奴婢,才不過十五六歲,正是嬌憨喜人的時候,自幼便跟著擲杯,也是沒吃過苦的,見狀不由得吐著舌頭道:“夫人,光那幹噎噎的白餅,怎能咽得下去?我剛瞧了這店家羊羔肥美,酒氣飄香,不如……”
話還未說完,素來與她交好的女婢青女在旁一扯她衣袖,那阿醜馬上閉緊了嘴,嬌憨一笑。阿醜素來口無遮攔,常常惹禍,可只有一點優點,便是聽話。這一扯便是她與青女約好的暗號,一旦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青女在旁扯她,她便馬上把剩下的話全部吞回肚子裡去。
那青女卻有東胡烏桓的血統,年歲不大,身材卻已經長得高大,只比尋常男子稍矮些,只是左頰之上有一塊孃胎裡帶來的青色胎記,因此又叫“鬼臉兒”,生就一副沉默寡言的脾氣,為人處事卻甚是緊妥。
但是這群女子中身材最為高大的,卻正是坐在首座的杜擲杯。
杜氏人丁單薄,擲杯的爹爹本是涿州人氏,孤身一人下江南郡,單槍匹馬闖出偌大一片家業,其一生可謂驚心動魄,波瀾起伏。只是原本族人因戰亂而走失散盡,自己更是年過三旬還未有後,因此廣納妻妾,以期能為杜家開枝散葉。誰知道杜老爹命中無子,直到四十二歲上下,來自鮮卑的胡姬才誕下一女。臨盆之日,杜老爹緊張之餘,失手打碎了珍藏的前代御用的玉杯,因此所得的這一女,乳名便喚作“擲杯”。
也正因如此,擲杯從小被當作男孩兒撫養長大。此刻她已經去了面上帷帽,露出真顏來,但見修眉深目,鼻挺額闊,此刻踞坐於首席,自有一副風流英武的神氣。尤其一雙秀目,雙瞳瞳色比旁人淺了許多,陽光下呈現淡淡的琥珀色,與人對視之際,常使人有淡漠疏離之感。連日來悲痛與辛勞,讓她眼下透出幾分疲態,卻更凸顯出雙眸動人心魄的美來。
“還有幾日方能到家?”擲杯此刻無意與婢女說笑,正色問道。
“已到了泗洲,快馬再趕一天的路程,便到了山陽,那時分出一部分人來看守馬匹,我們坐船沿著山陽瀆順流而下,也只需要一日一夜的工夫便能到了。”月奴兒忙在一旁答道。
山陽瀆即古邗溝,今為江淮間運河。也虧了隋煬帝開鑿運河,貫通了通濟渠,擲杯從東都洛陽出發,先坐船,再騎馬,轉向山陽瀆,省下的時間哪止幾日?她們月中從府內出發,到此地也不過十餘日,已經是人困馬乏,不過眼前目標在即,擲杯打疊起精神,催促眾人上路。
酒肆店家結了帳,磋摩著下巴上的幾縷鬍鬚,向擲杯道:“女郎,休怪小老兒多言,如今這泗州可不太平。有那佔山為王的好漢,綠林的慣匪慣盜,四處出沒,離這不遠的就有一夥強人,強佔了山頭為王,我見你們這馬匹顯眼,又有女眷,不如在小老兒店裡等上幾日,聚齊了些商賈行鏢之人,再行上路,方才妥當……”
“多謝店家,不知若是聚集眾人,大概需得幾日?”
“最近世道不好,商賈出來的也比旁日裡少,小老兒估摸著,怎麼也得兩三日的工夫。”
擲杯面露猶豫之色,思索一番還是拒絕道:“謝過老丈好意,只是我有急事在身,不能久待。”雖然強人可畏,可自己所帶這行人馬,也不是束手就擒之輩,健僕之中很有幾個力能扛鼎之輩,自能保得一路平安。
“既然如此,女郎須得記得,離此地數十里外有一處惡山,喚做白虎澗,如今被一夥強人佔了去,我瞧你們馬匹腳力甚強,到那不要停留,直衝了過去,說不得便能闖了過去。”
擲杯聞言,點頭謝過店家,命眾位騎手上馬,一路向東行去。
02
有了店家前言在先,擲杯一行人一路之上自然留意。行不過數十里,果見一山攔路而出。觀那山勢險峻,易守難攻,果然適合那膽大妄為之徒聚嘯山林。
既然見得如此,擲杯便命本隊先行停下,稍事休息,重整隊形,取出長弓鋒矢,由兩健僕持半盾立於隊前,兩側又兩個慣使長檗的家將護住兩翼,自己居中,慣使長弓的家將奴僕居後策應。此時天下大亂普定,擲杯的家將奴僕均訓練有素,連幾個貼身的女婢也不害怕,只管安穩呆在陣中。阿醜甚至嬌笑連連,“呦,我還從未見過這綠林好漢的模樣了……”話未說完,便被擲杯白了一眼,忙捂著嘴不敢再多言語。一行人俱是馬匹,拍馬前行之際兼顧隊形,左右不差五尺距離,加速預備衝過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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