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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自當日日前來問安。”擲杯見說道她,忙起身立著答道,她早就知道必有這麼一說,卻故意在臉上帶出兩分受委屈的神態,言辭間卻更加謹慎,果然顧氏看了解氣,便也不說什麼,點頭讓她二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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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便是每日四更三刻便起的日子,尤其是最開始的幾日,雖然中午補了眠,可倦意總是難耐,全身乏力,熬得心口微微發疼。月奴兒青娘阿醜等人更是辛苦,不由得心憂:“這夏日裡天暖還好些,若是冬日可叫人怎生熬得住啊?”
“先熬過了這段日子再說其他。”擲杯還是自小底子好,倒也堅持了下來。只是因此擲杯每日未入夜便早早要歇息,信郎又事務繁忙,兩廂錯過,以致二人這些天來連面都見得少了。
然而這些日子擲杯也曾未白過,她打探敲打,雖無甚大動作,也逐步收攏了陪嫁。
這一日她剛從婆母顧氏處立完規矩回來,正與信郎一道用早膳。楊府的早膳簡單,擲杯這裡也不例外。
案上不過是螺鈿堅漆一套八瓣攢梅漆器。八個攢盤裡分別是四樣乾果四樣小菜,乾果都是常見的桃杏梨子橘脯,四樣小菜是鱸魚膾、鹿白啖、炙鴨信,糟糖蟹。席上最貴重的莫過於年初擲杯之父年末託人帶來的糟糖蟹,卻是糟醃過的,平日放在罐中,飯時取出便可直接使用,清甜鮮美,信郎最為喜愛。擲杯各處都送了些,餘下的便只在信郎在時食用,到此時也只剩下眼前的這一點了。
擲杯喜食乳酪,此刻正端著碗酪櫻桃輕嘗,信郎則因為天熱沒有胃口,擲杯專門吩咐了廚下為他制了冷淘,與深紅漆器相襯,夾以碧鮮相間,十分誘人。
“郎君,大娘!”正在此時只聽得外頭廊下有人輕呼,擲杯以目視之月奴兒,月奴兒點頭,一挑簾子道:“有何事如此喧譁?”
只聽得屋外廊下那人低聲只略說了兩句,引得月奴兒壓低了聲音一聲驚呼,旋即快步迴轉到房內,還未站穩,便向擲杯跪了下去,“娘子大喜,老爺同大郎已近了京畿,最多不過三日便要到了——外頭那個正是杜家大郎派來送信的!”
只聽得“叮”地一聲脆響,卻是擲杯一時失神,失落了手中楠木箸。她此時哪能顧得上其他,將手中鑲銀箍斑漆碗一同丟下,連連問道:“阿耶(爹)怎生來得這樣快?定是路上趕了路了,阿弟也一同到了麼?路上情形如何?都是甚麼人跟誰而來的?”
“娘子別急,奴還來不及問呢!”月奴兒笑盈盈道。
一旁楊信見擲杯如此心急,亦笑道:“不如將那傳信的叫進來,娘子你親自問個明白便是。”
那傳信的來到近前,瞧著年歲不大,面龐清秀,約莫剛剛及冠的模樣,打扮的利落清爽。一進門,先恭恭敬敬的拜下去,拜了楊信,後方才拜了擲杯。
擲杯凝神望去,卻不是旁人,乃是阿弟杜尉遲身旁的貼身小奴,喚作花槍的便是。
說來好笑,杜尉遲性子尚武,身邊的幾個貼身小奴名字更起得古怪,分別是“弧弓、陌刀、花槍、禹劍”。擲杯當年還笑過尉遲,說幸而人少,若是人多,豈不是攢齊了由古至今十八般武器?
擲杯尤記當年這花槍一副怯生生寡言少語的性子,誰料時光荏苒,不過數年,再見時已全然不同,不由心生感嘆。又見他神態安穩,不驕不躁,便知這一路之上並無大事,便安下心來,細細問了阿耶(爹)一路上行止飲食。花槍一一答了,信郎見他聲音清脆,言辭得體,不由得讚道:“岳丈手下皆為能人異士,果不其然,連個小侍兒都有如此見識。”
擲杯心中略算了一算,三日後恰逢楊信休沐之日,隨即笑吟吟的望向楊信,相詢道:“阿耶再有三日便至,屆時還請信郎與我一同出城相迎,不知可好?”
“岳丈將至,待我同阿父說一聲,到時自然一同前往。”信郎應了,“這倒是小事,倒是這幾日需將前院客舍收拾出來,以便岳丈同大郎居住,一應物件,均需要準備齊全才是。”
“阿耶一行人數眾多,加之馬匹牲口無數,前院怕是住不下的。”擲杯凝神細思:“我記得我陪嫁之中,在東市內有處逆旅邸舍……”
“哪有讓親戚住在外頭的道理,”信郎打斷了她,“不如讓家中奴婢暫時擠擠,騰出幾間大房來。”
那還不讓那些人把脊樑骨都戳斷了?擲杯正要開口,底下花槍笑了:“楊家二郎,大娘莫急,這此老爺同大郎上京乃是準備長住。大郎提前打發了一批人早到了大興城,已在宜人坊內建辦下一處宅院,過兩日還要請二郎同娘子一同過去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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