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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友相贈,實在推脫不過方納了的,一月中倒有二十多日歇在婆母房中。因此平素裡擲杯同段三娘雖然是兒媳要來立規矩,卻從未來的這樣早過,就是怕一時著相了不好看。
“昨日婆母確是這樣吩咐你的?”擲杯壓低了聲音,悄聲向月奴兒道。
“奴婢不敢記錯。”月奴兒低聲回了,擲杯點頭。其實這話本不需她問,不過是說於守夜的奴婢聽的。果然那婢女點頭,低聲道:“杜大娘先在西廂稍待吧?這夜雖不是很涼,可大娘方才好些,別再沾染了涼氣。”
“無妨。”擲杯搖頭,“廊下倒還清淨些,若開廂房一時吵鬧起來,萬一吵醒了爺孃倒不好了。”
那守夜的婢女見擲杯堅持,也不硬留,不多時已經五更二點只聽得太極宮正門承天門的城樓上,第一聲報曉鼓敲響,擲杯站在廊下,側耳傾聽,只聽得鐘聲響徹四方,端正洪亮,旋即各條南北向大街上的鼓樓依次跟進。卻是更加清亮的鐘鳴,不多時已然到了修文坊。
“坊門開了。”擲杯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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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門開了。”擲杯嘆道,過不片刻,遙遙的只見廊下幾點燈火伴著人聲,卻是段三娘已至。段三年乍然一見擲杯立在簷下,不由得一楞,低聲笑道:“大娘今日倒來得早。”
擲杯向段三娘行禮,只見段三娘穿著家常的衣物,打扮毫不乍眼,便也壓低了聲音笑答道:“好幾日未曾來問安,今日總算脫得沉痾,自當早些前來。”
段三娘也是恍然一笑,兩人更不多話,眾婢女更是斂聲屏息。過不多時只聽得婆母顧氏一聲輕咳,屋外守著的上房貼身婢女開門進去。不多時出來,指揮一行不大的女婢,手捧各色衣物進了屋內。不多時楊父與婆母顧氏更衣完畢,又有婢女捧了洗漱匣子進去,幾個剛留頭的小姑娘叉起簾子,支起窗欞,擲杯這才聽到屋內有一個丫頭俏生生的聲音,卻是婆母顧氏身旁慣用的喚做阿綾的:“兩位娘子已經在廊下等得久了,請主子示下,現在就傳早膳可否?”
只聽得那屋顧氏微咳一聲,“傳吧。”
擲杯同段三娘忙垂手肅立而站,魚貫而入問安完畢,一時早膳傳來,楊父與顧氏自然坐在主位,兩人都著家常錦樣素衣,段三娘與擲杯卻是站在一旁佈菜。楊氏是自窮困中過來的,早餐不過是餳粥與幾色冷熱小菜。
婆母顧氏也是小門小戶出身,自然不像貴女豪婦一般勤於保養,此時雖剛至不惑,眼周唇邊已有細紋難掩,粗一看去,不甚威嚴,倒顯著幾分和善。顧氏這一輩子幼年清貧,老來富貴,卻是從未吃過大苦的,又生個好兒子,這些年隨順慣了,雖然自詡治家嚴謹,可畢竟沒經過多少事情,眼神中居然還透著直愣愣的小姑娘似得天真。
擲杯左手挽了披帛,右手去拿雙箸,剛一入手,便覺得不對,低頭看時,方發覺今日分給自己的,卻是一雙不伏手的銀筷。
這筷子不知婆母顧氏從哪陶騰出來,足足比一般的筷子長上一倍,沉重難握,尖端磨得光亮,擲杯瞧時,只覺得那亮光刺眼得很。
顧氏又專門指了一盤滑溜溜的鵪鶉蛋著擲杯去搛,擲杯用中指抵住沉重的筷子,心裡卻不知怎地,突然湧出中難以言喻的滑稽之感:婆母顧氏真是一輩子隨順慣了,瞧瞧這想出來的都是什麼招式?倒是同楊小娘有幾分相似,都是吃了虧一刻鐘都不願意等,馬上要報復回來的性子。
可是這對自己有什麼用呢?莫非這些年自己的弓馬膂力,是白練了不成?
擲杯肚子裡暗暗搖頭,緊念著弓馬師傅對自己的教導,氣沉丹田,輕抒猿臂,認準了目標,筷子便如同箭出弓稍,望之迅疾,實則輕巧,果然穩穩將那滑溜溜的鵪鶉蛋挾與了顧氏。
只可惜卻是大材小用。擲杯暗嗤道。既已成功,接下來更是容易,擲杯凝神靜氣,也不過是多用了幾分精力,顧氏一直想瞧的狀況卻並未發生。這讓顧氏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全憋在了肚子裡,一頓飯下來,連臉色也綠了幾分。
不多時飯畢,一時漱了口。顧氏在楊父面前不好無故發作,只冷了臉不言語。段三娘見此情形,也怕惹禍上身,便也垂首不語,擲杯自然也不去找那晦氣。眾人皆不言語,氣氛便壓抑起來,過了半響,顧氏身邊最得寵的婢女阿綾見這情形實在不好,忙笑道:“今日兩位娘子來得倒早,尤其是杜大娘,鐘鼓還未報響便立於廊下了,要我說杜大娘也太過勤勉,夜裡風溼寒重,可再病著了怎麼辦。”
“小小年紀的,勤勉著些也好,”顧氏終於開了口,“只是不要只做做樣子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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