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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心,聽者淚流,見者心驚,擲杯那時也曾賒粥於道旁,只可惜一己之力終有窮盡……擲杯不禁黯然,一時失了遊興,便讓月奴兒落了氈簾——自己既然重生一次,若是能提前做些什麼,使這災難不再像前世一般聳人聽聞便好了。
不拘是旱抑或是澇,之前總有蹤跡可尋,世上奇人異事頗多,總有能得以辨識的,如若提前使得阿耶得曉,總有辦法保住江南郡。擲杯思量著,只是一郡之地太窄,又能挽救得了多少人?如此賑災之事,若是能上奏天聽,提前佈置,善加撫卹,當不至於民生受創過深。
只可惜信郎雖為官身,卻不能上達天聽,擲杯想到此處不禁暗嘲自己太過天真,無論如何,先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做。擲杯她是重生過的人,深知——性命總是可貴的。
應當整理陪嫁,多盤上些糧米鋪子來經營方便宜。擲杯思慮一番,便向月奴兒道:“你替我記得,過些日子需聚齊了陪嫁管事,盤點整治一番才是。”
月奴兒因剛衝撞了擲杯好意,正在忐忑間,因瞧了此刻擲杯面容冷淡,一雙琥珀雙眸透著疏離冷厲的目光,更為心憂,聞言忙應了。擲杯心中有事,更無暇理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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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杯正在思索間,忽覺車馬一頓,竟悠然停了下來,便奇道:“怎麼了?”
月奴兒掀簾便去訊問,只見眼前人馬稍亂,那邊顧氏與段三娘車上亦有婢女下來。
月奴兒探首瞧時,遙遙見一個小廝快步跑來,向自己笑道:“非是旁事,乃是在道旁巧遇了杜家大郎,因此二郎停車問候攀談。”
月奴兒得了信,便向回車向擲杯回稟,擲杯在車內也聽到那小廝所言,未等月奴兒開口,便點頭道,“我已知。”心中卻道一聲好巧,只是不知道杜尉遲他是一人出門,還是與阿耶同行,正盤算間,忽聽得外頭人聲騷動,馬蹄踢踏作響,逐漸來到馬車近旁,緊接著便聽見杜尉遲問候之聲——卻仍舊是不說“阿姊”,而說的卻是“擲杯”二字。
月奴兒掀開馬車氈簾。擲杯在車內不好行大禮,便只欠了欠身子,面帶笑容“阿……”字剛出,便瞧見杜尉遲驟然變了面孔,便也不再強求,問了聲“尉遲……可是出門登高,阿耶可曾一同出門?”
杜尉遲這才微微露出一點笑意,在馬背之上亦向擲杯微微欠身。他一身淺象牙色窄袖翻領長袍,配著玄色長褲,胸前應時應景插一朵茱萸,迎風微顫。胯|下一匹棕色駿馬,肥美健碩,毛色油亮,按著大興城最新的法子,將馬鬃細細編就五花三縷;騎在馬上之時,又漂亮又精神,這美與楊信那種精緻清俊,富含風雅的美不同,卻是蘊涵了滿滿的生氣勁,一舉一動彷彿都有無境的生機流露,引得周圍人的目光一直追隨。
月奴兒亦偷眼望向杜尉遲,旋即即轉過臉去,她甚至留意到婆母顧氏身邊最得寵的阿綾,此刻正下車準備交代什麼,卻猛然住了腳,眼眸流轉,望向這邊,直瞧得楞了。
阿綾也見著月奴兒向自己微笑,忙羞意上湧,忙拿帕子捂了臉,匆匆走了幾步,卻忍不住眼梢一直往這邊溜。
月奴兒只覺好笑,再回過頭來,正巧見著擲杯笑盈盈望向杜尉遲,只見擲杯彎眉顰黛,一雙異樣眸色明若秋水,偶然間眼波流轉勾人魂魄。月奴兒便不由得心中暗歎——雖說擲杯與杜尉遲並非血緣至親,但風流嫋娜,生機勃勃,卻又是那麼的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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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尉遲早習慣了眾人傾慕的目光,只向擲杯笑道:“擲杯好巧,我正應了約,要上慈安寺登高散心;阿耶卻並未與我同行,此刻正在家中設宴款待賓客了。”
擲杯便知杜遠宴請的應是生意上的夥伴,不過是商家來往,互通友誼。又見尉遲高頭大馬,錦衣而行,身後僕奴也均騎馬而行,似無忌諱之意,便勸道:“尉遲,此刻畢竟身處京中,人多眼雜,又多貴眷,尉遲你還是莫要如此張揚,怕與大業律不合。”
原來大業律中有規,商人服皂,不可用鮮豔顏色,出門不可騎馬,種種規矩,一一在立,雖然豪商富貴,在宅院之中多有犯忌者,然而難保有那故意尋釁之人,藉機發揮。
杜尉遲俊眉一豎,“我自知曉,何況咱家早不歸商籍,乃是良籍……擲杯你未免太過小心,何至於此。”
這個時代社會階層最大的特點是將人分為“良”“賤”兩種。一般來說只要入籍,就並未有那出籍一說,就連奴婢放良都不是容易事,先得提為部曲,後方能放良。更何況更改部籍,豈非是容易事。
然而杜遠居然將這事辦成了,不得不說乃有手眼通天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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