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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東門,相州城裡五十年都沒有敲響的警鐘,在早晨薄薄的晨露裡響起了,靜夭掀開車簾,望著鬱鬱蔥蔥的官道和遠處安詳緊閉的城門,眼神悠遠而悲憫,大戰將至,用不了多久,這沐浴在金色春光裡的城池將不復存在,死難的屍體將遍佈官道,而侵略的馬蹄,不會停歇。
轉眼,撞見一雙悲憫不捨的眼睛,連靜承端坐在馬背上,雙眼望著相州城門,他們,似乎心意相通。
相視瞭然,連靜承縱馬向前,頭也不回的奔去。靜夭放下車簾,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十二歲少年眼角的淚珠,晶瑩透亮的破碎在一地黃土中。
官道平坦,馬車裡算不上顛簸,靜夭一邊靠在厚厚的軟枕上看書,一邊欣賞青簫欲言又止的表情。
青簫姨母是個美人,鴉黑的頭髮濃密柔順,眉毛伏貼工整,一雙棕黑色的大眼,總漾著說不盡的溫柔,此時她平展的眉頭微蹙,大眼走神,屢屢想開口卻欲言又止,映著車廂裡明藍的背景,別有一番風情。
實在不忍心,靜夭抬頭對一旁犯困的荷風凝露說:
“你們去車廂外坐一會,我與青簫說幾句話。”
青簫聞言一愣,大眼微張,能看見那清晰濃密的睫毛根部,靜夭不由呵呵的笑了。
“姨母有話只管說,大夫人哪裡我有計較。”
聽靜夭叫她姨母,青簫有些羞澀,頓了一頓,似是要理清頭緒:
“你最近行事,你娘和我冷眼瞧著,覺得不大妥當。”繼而又小聲說,“你雖聰慧,但畢竟不是大夫人親生親養的,我伺候過她幾年,不是好相與的,就怕日子長了,生了嫌隙,到時只怕不好收場。”
靜夭一陣溫暖,知道這是親孃關心自己,託了姨母來傳話,當下拉了青簫的手說:
“娘和姨母為我擔心了,我明白這其中的長短,等到了京裡,娘抬了份位,日子安穩舒適了,我是再不會管這些費腦子的大事的,每日只管伴了親人繡花彈琴,好好地過日子。”連靜夭何嘗不想安穩寧靜的過一生,上一世時不我與,這一世卻是條件充足,等過了這陣,吳氏接受了她和蘭箏,她是真打算安穩度日,以後相夫教子,過一生的喜樂日子。
“你能這樣想,我和你娘就放心了,前幾日梁媽媽私下裡跟我說,到京了就抬你娘做姨娘,我想著這是大夫人讓她放的口風。”
“這事,她早透過凝露傳了過來,”提起這個,靜夭忽又想到了一件事,“姨母,我問您一件事,朝堂上的事,若我能助連家一臂之力,讓連家飛黃騰達,您和我娘會怎麼想?”
沒有靜夭想象中的大驚失色,青簫的反應很平淡,她笑著為靜夭整了整歪掉的衣領,柔和的說:
“就像剛才你說的,我和你娘只盼著你能安穩度日,那些繁華富貴,讓想要的人去拼吧。如果連家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你只要做你的深閨大小姐就好了,外面的事自有爺們出手。”
靜夭聞言笑了,舒朗的眉眼一下綻開,晃花了青簫的眼。
相較於皇室中的同室操戈,她享受這種被人關心愛護的平民生活,有人為了她的平安喜樂,視富貴榮華如無物,這是何等的幸運和幸福。
所以,連靜承問她的那件事,她已經有了計較。
一路風平浪靜,八老爺連煥徵在前面帶路,他想著西戎下一步可能要攻打武陽,急需糧草,一定會挑寬大的官道運送。於是出了東門的官道,他就只挑窄狹的小路走。
小路顛簸,接下來可苦了一眾坐車的女眷,第一個受不了的就是老夫人,路上幾次三番的叫停,拖拖拉拉,到了晚間卻是沒趕上宿頭,百十口人要在野地裡露宿了。
家僕奴婢下車做飯餵馬,女眷留在車上休息。
天色完全的黑了下來,連煥徵心中越發不安,在車隊旁邊走來走去,頭髮蓬亂,束髮上的玉簪歪了也不自知。
靜承奉了母命來找連煥徵,見他這番摸樣,心中忐忑。
“八叔,”見連煥徵轉頭,他忙走近幾步,小聲問道,“八叔,母親讓我問你,以今日行程來看,還有幾日可到京城?”見連煥徵猶豫著不答,靜承心裡一沉,語氣更加懇切,“母親說,事關連氏大計,請八叔務必據實相告。”
連煥徵嘆了口氣,往日裡英氣勃勃的雙眼裡佈滿了血絲,從昨夜到現在,他一刻也不曾閉眼,此時已是困得很了。
“恐怕比原本打算的,要慢上五日。”原本若是走官道,不過十日就可入京,現在卻要拖成十五日,想到這,連煥徵就十分傷神,“我最擔心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