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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元堂裡坐了滿滿一屋子的女人,大大小小,集齊了各個年齡段,脂粉環繞,香氣逼人。
靜夭抹了抹母親的手心,似乎要為她擦去手心裡的汗溼,等級森嚴的宗法下,再怎麼堅強的奴婢也抗不過主子。
靜夭拉著母親,安靜的向裡走,穿過一群未知的女人和未知的眼神,目不斜視,步履從容優雅,氣質寧靜高貴。待她拉著母親在主座三步之外停下,眼睛清冷不迫的環顧四周,明明是個頭矮小,面黃肌瘦粗布麻衫的小女娃,卻讓座上的一群貴婦小姐感到了無形壓迫,連主座上的吳氏都抬起了眼睛。
這時小女娃卻展唇一笑,唇畔如春花開盡絢爛無匹,眉目流輝,坦然風雅如夏荷隨風一蕩無垠。女娃口呼‘母親’,拉著生母跪在了地上。
蘭箏心裡的震驚無法言喻,她知道自己的小女兒有多麼驕傲聰慧,她與自己相依為命三年才叫了一聲‘娘’,對自己的疼惜從來都是表現在行動上,從不主動開口說話,更遑論綻開笑容。如今她為了逢迎討好吳氏,屈膝下跪,心裡該有多大的委屈,想著想著,各種悲催苦楚湧上心頭,心中大慟,狠狠的低著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吳氏一時也驚呆了,她接這母女倆回來是有打算的,老太爺在任上病了,近期就要致仕,丈夫也升了官,馬上就能外放,大房搬出去是早晚的事,自己膝下沒有女兒,想著如果是個出挑的,就放在身邊養著。不料想,竟是這麼出挑的,只顧著後悔自己沒有給她備上一兩件好衣裳,又見蘭箏已經老的醜的厲害,心裡高興,早忘了下馬威那茬。
“一路上辛苦了,都起來吧。”
靜夭拉著蘭箏起身,見吳氏向她招手,就離了生母向主座走去。
靜夭任吳氏上下打量,這位夫人一身行頭頗為隆重,梳著繁複的同心髻,勾勒寶相花紋褙子,莊重卻老氣了些。
“聽青簫說你起了名叫靜夭,也不算失了體統,就暫時這麼叫著吧,等你父親回來再做定奪。”吳氏難得心情好,竟和顏悅色起來。
靜夭不疾不徐的行了個無可挑剔的福禮,“多謝母親體恤。”
吳氏更加高興,把塞著金裸子的荷包親手放在靜夭手裡,這對有潔癖的吳氏還是比較有難度的,又表揚蘭箏教導有方,讓丫鬟給蘭箏在末座加了凳子。
吳氏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卻沒有女兒,見靜夭這麼大方知禮,頗有些與有榮焉,就拉了她去見了堂上的一眾親友,炫耀味道十足。各自給了見面禮不提。
“按年齡算,你在家裡行五,這些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們,你們也見了禮。”
呼啦一下站出來三個小毛頭,都是大老太爺的孫子輩。
七爺連靜辛是吳氏最小的兒子,剛滿一歲,由奶媽抱著睡得正歡。
四小姐連靜姝是個嬌嬌怯怯的小姑娘,年方八歲,臉蛋兒圓圓的,帶著嬰兒肥,是四老爺家的庶女,算是靜夭的堂姐,許是同病相憐,兩人友好的見了禮。
連靜姝旁邊的小丫頭不過六七歲,現下鼓著臉,霸道的瞪著靜夭,“你就是那個鄉下的野丫頭?”皺了皺鼻子做個鬼臉兒,“真醜。”
吳氏冷了臉。
旁邊的四夫人見狀,紅臉斥道:“不懂事的東西,還不快和你姐姐賠禮。”
連靜月是四老爺的嫡女,平時寵溺慣了,見母親訓斥,把小腦袋一擰,理也不理,誰讓這個鄉下野丫頭來了之後,自己就從五小姐變成六小姐了。
連靜夭不急不惱,安靜地做壁上觀,這大庭廣眾的,下的是吳氏的面子,與自己何干?
果然,吳氏豈是好欺負的,盯著四夫人冷冷的說:
“六小姐小小年紀就這樣口齒伶俐,樣貌出眾,端的是好家教。”
四夫人鄧氏三十歲上下,容顏秀美,正是老夫人的親侄女,背地裡人稱小鄧氏,老夫人和吳氏內鬥時她沒少出力,現在吳氏勝了,老鄧氏龜縮在後院唸佛,這小鄧氏的日子自然不好過。這不,被人明諷暗刺還得賠笑賣乖:
“都是妹妹教導不力,嫂子莫生氣。難得五小姐這麼大方知禮,還望以後讓五小姐在前面教著,也好讓這潑皮收收性子。”
吳氏冷哼了一聲,看都不看她一眼,擺手吩咐身邊的青簫:
“去帶五小姐下去收拾收拾,就安置在西廂房吧,趁著把西邊的蘭芷院也收拾出來,先給蘭箏姑娘住了。”這是確定把靜夭養在跟前了,蘭芷院在連府的最西側,離主屋要走上兩刻鐘,鐵了心的隔離母女了。
晚間時候,靜夭披了溼溼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