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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會看人,打小就無師自通了恃寵生驕的做派,自己這麼一說,可別讓她越發驕橫不好管了。
然而想改口已經遲了,衛長嬴得意洋洋:“我就知道母親最是捨不得我,什麼都緊著我依著我的。”
宋夫人只能嘆口氣,叮囑這回叫女兒來的最後一件事:“後日去陪你們父親用飯,你想想好了怎麼打扮,還有你那些亂七八糟、會叫你們父親擔心的事情全部都給我收起來!但說了一個字叫你們父親煩著,看我怎麼打你!”
雖然衛鄭鴻體弱多病,但與宋夫人感情卻很好。只是衛鄭鴻身體實在太過虛弱,即使衛家想方設法的為他調養,把命續下來了,卻是禁不得吵鬧,是以從衛長嬴姐弟落地後,夫妻兩個就分院而居,畢竟小孩子總是要吵人的。
之後宋老夫人出於對二房的防備以及為了衛長風前途,堅持讓宋夫人當起了家。當家夫人的院子,進進出出請示的人自然不斷,不可能安靜下來,所以衛長嬴姐弟長大獨住後,宋夫人卻沒和丈夫合住回去。畢竟,宋老夫人這麼安排也是為了大房的長遠考慮。
現在的情況是,衛鄭鴻由幾個精細的世僕服侍著長年住在瑞羽堂一個僻靜的院子,偶爾身體好時,才能與妻女團聚一回,但也不過是用個飯、說幾句話。因為不能夠像尋常父親那樣天天時時的見,所以對大房來說,這樣的團聚儼然過節一樣,母子三個都會提前幾日開始琢磨著到時的穿戴、要說的事情——總而言之就是儘量讓衛鄭鴻歡喜和放心。
譬如說衛長嬴打小的頑劣、這回被未來婆婆的敲打,這些事情那是決計半個字都不能透露的。
對於這個長年久病、難得一見的父親,衛長嬴也不敢放肆,垂手答了,問過宋夫人沒有旁的囑咐,這才告退下去。
兩日的功夫一晃而過,便到了大房團聚的時候。
衛鄭鴻住的樂頤院在東南角,本就地氣和暖,如今這季節更是草木葳蕤,因衛鄭鴻怕吵,知了都被粘了個乾淨,夏日踏著扶疏花蔭走進去,融融的藥香撲面而來,只覺分外幽靜。
這位瑞羽堂少有人見的嫡長子雖然長年臥病,與妻女見面也是躺在軟榻上居多,卻不掩一身風流氣度。衛鄭鴻年已四旬,然而望之最多不過三十許,他雙眉如劍,斜飛入鬢,眸子黑且亮,鼻如懸膽,生得極是俊逸,若非薄唇上毫無血色,長年靜養屋中導致膚色蒼白,這兩件彰示出身體的孱弱,看起來並不像病人,卻更類午後斜倚軟榻小憩的儒雅名士。
名門望族最講究的風儀二字,在他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詮釋,非病骨所能掩蓋。
只是衛鄭鴻風儀再好,開口時說話時卻明顯的透露出中氣不足,聲音輕而發飄,不近點甚至難以聽清楚:“長嬴今兒個穿這件石榴紅上襦很精神。”
衛長嬴今日的裝扮是賀氏幫著挑的,石榴紅纏枝玉蘭花暗地紋繡上襦,水色羅裙,絳練束腰,綰著單螺,斜簪著兩支玉蘭花簪。本來現在天正熱,石榴紅又是頂紅頂豔的顏色,這一件上襦看得人心裡都躁熱了幾分,然而樂頤院這裡綠濃碧淺,紅綠相映,卻把她原本就明若丹葩的容貌襯托得光彩照人,幾乎叫人不能直視。
聽到父親稱讚,衛長嬴眉開眼笑道:“我就知道父親定然會說好,之前母親還叫我換另一件藕荷色的呢!藕荷色哪有石榴紅鮮豔?”說著,朝宋夫人扮個鬼臉。
衛鄭鴻輕輕而笑,笑容說不出的優雅,緩聲道:“藕荷色也好,我兒生得好,穿什麼都好看。”
雖然是極平常的寵愛子女的父母用來哄女兒的話,從他說來,卻無端端的叫人信服。長年久病之下,卻還能有如此風儀氣度,也難怪宋老夫人為這個兒子操碎了心,怎麼也放不下、不甘心。
只看衛鄭鴻生來久病,尚且能夠養出這一身風流氣韻,倘若他是個康健的人,衛煥這一支,更有何慮?
宋夫人瞪一眼女兒,啐道:“你別老是慣著她了,慣得她如今越發沒規矩,我已經管她不住了。”
“母親怎麼會管不住我?”衛長嬴討好的道,“我最聽母親的話了!”
“你們母親帶你們不容易,不可叫她多操心。”衛鄭鴻仍舊微笑著,柔聲叮囑。
衛長嬴吐了吐舌頭,道了一聲是,衛鄭鴻這才轉向衛長風,溫言道:“這些日子功課如何?”
“先生和祖父都說孩兒還算用心。”衛長風恭敬而謙遜的道,他是個典型的名門子弟,小小年紀就已經非常重視風儀談吐,雖然對著親生父親,也力求表現得優雅從容,只是由於年歲的緣故到底顯得有些青澀,遠不及衛鄭鴻浸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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