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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槳手第一鼓氣力已經耗盡,中間五十丈拼的是耐力。第三聲銅鑼後,鼓聲隨之變為“穩腰”,重穩沉緩。槳手划槳也從快掄淺劃隨之變換為慢掄深劃。兩旁領船人見龍標班的船緩了下來,都扭頭望向梁興,露出得意之笑。梁興卻無事一般,變拳為掌,掌心向下,在身側一按一按,壓住拍子,讓鼓聲和船隻穩穩向前。果然,又行駛了二十多丈後,三四隻船明顯慢了下來,另三四隻船也難以繼續維持快速。龍標班的船卻始終不急不慢,連續超過了五六隻船,與僅剩的兩隻船比拼。到最後二十丈時,並排爭先的只有一隻飛魚船了,是郭沉領隊的御前班。兩船相隔不到一丈遠,御前班領先幾尺。郭沉扭頭朝梁興望過來,神色峻嚴,滿眼敵意。
梁興笑著回了一眼,隨即握緊雙拳,重重揮下。身後一聲銅鑼驚響,龍標班鼓聲隨即變作“猛尾”,驚雹暴雨一般猛烈響起。船身猛地加速,向前飛一般疾駛。郭沉見到,頓時變色,忙也揮臂大喝一聲,他的船也開始迅即加速,又拉開了幾尺。
梁興盯著前方水面上閃閃發亮的銀碗,渾似不知身邊還有另一隻船。拳頭按鼓兒封所教,嚴守節拍,上下穩穩揮動,始終控住鼓聲。御前班槳手衝勁雖然極猛悍,龍標班虎頭船仍然漸漸追平。郭沉扭頭看到,神色越發峻急,手臂不斷急揮,催促鼓聲加急。他的飛魚船也隨即又向前猛衝了幾尺。
梁興看到,嘴角微微一笑,他等的便是郭沉心急,這一急便會過早耗力,“敵之可勝”便會露出漏子。果然,飛魚船猛衝了五六丈後又緩了下來,虎頭船卻始終穩速疾行,又追平了。
這時只剩最後三丈多遠,標杆頂上的銀碗已經清晰可辨。梁興猛舉起拳頭,望空疾張五指,身後銅鑼隨之“當”的一聲巨響,鼓聲跟著變作應變急鼓,船速也陡然提升。鑼聲卻並未停止,持續“噹噹噹”敲響,聲音異常刺耳,而且節奏極亂、毫無章法,如同孩童胡鬧,用鍋鏟亂敲鍋盆一般。
這是梁興和鼓兒封商議出的制勝鑼聲,它聽似混亂,其實是將節拍暗藏於亂擊之中。每隔四個鼓點,便重擊一聲。龍標班鼓手和槳手早已聽熟,絲毫不被擾亂。對於敵手,則無異於伸出一隻亂手,攪擾其心神。
果然,郭沉見到梁興的船猛然加速,忙急舞手臂、高聲嘶喊,催促自己船上鼓手、槳手也全力加速。然而,梁興這邊的鑼聲胡亂敲響,他那邊的鼓手頓時亂了節拍,那些槳手也隨之失了齊整,船速不但沒有提起,反倒慢了下來。
梁興這邊則鑼鼓相和、號聲齊整,全力前行,頃刻間,便將御前班甩開了五六尺,標杆銀碗已近在眼前。然而,這時船身忽然一歪,船頭拐向右側,船上眾人身子也隨之倒向一邊,船速立刻降了下來。梁興在船頭也趔趄了兩步,他忙穩住腳跟,回頭望去,見船尾的舵手只用左手扶著舵把,右手卻捂著額頭,歪咧著嘴,正在吃痛。再一細看,他的右手掌縫下正滴著血。梁興頓時明白,舵手遭人暗算。這時正是勝負一瞬間,郭沉的船已經迅即追了上來。
梁興忙要舉步趕到船尾,那舵手卻立即鬆開右手,急朝梁興擺手,隨即雙手抓穩了舵。梁興見他左額上一片血汙,傷得不輕。但看他眼神堅定、身形穩挺,知道舵手一定能咬牙撐住。這時已容不得遲疑,他忙重重揮拳,讓鼓手穩住節拍,槳手們隨即大聲喊著“威武”,跟隨急鼓,一起疾掄船槳。船身重新穩住,船頭又朝向標杆,筆直疾衝過去。
兩隻船相隔只有幾尺,郭沉的船領先了一尺多。梁興一邊揮右拳控住鼓聲,一邊伸左掌指示鑼手繼續攪擾對方,同時又用眼急掃對方船隻,對方舵手、槳手、鑼手、鼓手都正在拼盡全力,沒有空暇使手段暗算己方舵手,唯一能騰出手的只有郭沉。梁興忙向郭沉望去,郭沉的右手正揮舞著指揮手下,左手則半藏在腿後。梁興一眼瞧見那左手攥著一樣小物件,一根圓頭黃漆木杆上繃著牛筋。郭沉是禁軍“六箭”之首,不但弓箭絕倫,射弩也極精湛。他手裡那物件怕是一支特製小弩,他暗算龍標班舵手,自然不願落下證據,那弩箭一定沒有箭頭,只擊傷了舵手額頭,無頭箭卻彈飛開去。
梁興抬眼望向郭沉,郭沉看了梁興一眼,目光隨即閃開,裝作不見。這時已眼看就要到達標杆,他若再行暗算,恐怕要功虧一簣。不過,梁興隨即想到《孫子兵法》中“任勢”二字,郭沉動手暗算,也正是他露破綻、顯可勝之時,任其施為,正好趁勢而行。於是,他也裝作不知,繼續揮右拳控住鼓聲,左手伸到腰間,將勒帛上那個銅釦拽了下來,捏在手心。
兩隻船這時前後只相差幾寸,離標杆只剩最後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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