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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兩軍若勢均力敵,“待”字則尤其緊要。若敵軍也如己軍一般,嚴防密守、無隙可乘,便不應貿然出動,而應穩住陣腳,密查暗伺、耐心等待,一旦敵人露出破綻,便急擊勿失。這便是“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
他仔細估量,自己雖不清楚龍標班究竟有幾分“不可勝”,但至少龍標班軍健全都是萬里挑一的好手,於其中再精選二十四名強手,嚴加訓練,必定是一等船隊,自有其“不可勝”之基。至於對手的“可勝”,則需較量過後,才能知曉。因此,他才大膽承諾第二年一定奪到銀碗。
如他所料,經過頭一年立威、殺驕、嚴令、一心、精訓之後,龍標班在金明池果然不遜於任何一支船隊,最終還險些奪到銀碗。惜敗之後,梁興心中越發有了底。龍標班的敗因在於“不可勝”仍未做足。船隊相爭,全憑一鼓。槳手快慢節律都由鼓聲來定準。去年爭到最後,只剩龍標班和御前班在最前頭爭鋒,眼看要搶到銀碗,龍標班的鼓手卻有些慌亂,失了鼓點,後頭的槳手跟著一起亂了節律,結果被御前班一氣搶先,奪到了銀碗。
為此,梁興特意到京城樂社裡尋訪,眾人都說,京城第一鼓,該是鼓兒封。於是他說動隊將,前去延請鼓兒封。鼓兒封為人孤傲,說自己不領皇糧,不踏官門,再三推辭。梁興便和班中鼓手身著便服,一起前去拜師。鼓兒封一眼就認出梁興,仍然不肯。梁興便說服那鼓手,以誠心打動鼓兒封。那鼓手自己也痛悔失誤,便抱著鼓,跪到鼓兒封家門前懇求,不被接納便決不離開。他在那門前跪了兩夜一天,到第三天清晨,鼓兒封終於開了門,收他為徒,傾心傳授鼓藝。並和梁興一起商討,定出急首、穩腰、猛尾三段鼓法,另創制了一節應變急鼓。經過鼓兒封悉心教導,那鼓手翻然成為龍標班一大“不可勝”之因。
船隊爭競,除了鼓,還有鑼,只是鑼的功用向來不及鼓。梁興卻不肯忽略鑼,又向鼓兒封請教,兩人一起商討,於常法之外,又商議出一條敲鑼制勝之法。
此外,梁興又請來十數個老船工,龍標班訓練划槳時,專門由這些老船工挑毛病、尋漏子。龍標班軍健們頭一年惜敗,心裡都憋著怒火。因此,沒有一個厭煩鄙棄這些老船工,反倒誠心聽勸求教,槳技也精進不少。
因此,今天梁興心中毫無疑慮畏懼,只待必勝。
眾爭標船列隊等候了片刻,一隻小舟從水棚下漂出,筆直駛向水中央。船上一名軍校手執一根長杆,杆頂掛著錦彩銀碗。雖然隔得遠,但那銀碗在日光下耀著銀光,直刺這邊爭標眾人的眼。梁興聽到自己身後的石守威響響嚥了口唾沫,那聲音像是一隻肥泥鰍鑽進泥塘中一般,梁興不由得又笑了一笑。
那隻小船行駛了五六十丈遠,停在了金明池中央,船上軍校將標杆插進水中,杆底套著鐵尖,穩穩插進池底,水面上標杆還餘近一丈,銀碗的光耀不住顫動。
這邊爭標眾人先還有低語嘖嘆聲,這時頓時靜了下來。大家一起扭頭望向水殿那邊。先前揮旗那個軍校一直挺立在岸邊水棚下,將那面紅旗筆直靜立在身側。這時,他將旗杆移至身前,略停了片刻,才緩緩舉起,紅旗在風中飄飄展動。眾人盡都屏息,梁興握緊了右拳,微曲起手臂。
那位軍校讓紅旗在空中靜立了片刻,隨後猛地揮動了旗子。梁興一眼看到,拳頭立即望空用力一挺,身後“當”的一聲銅鑼破空,急促鼓聲隨即震耳敲響,龍標班虎頭船也隨之箭一般射出。這時其他船上的鑼鼓聲才匆忙響起。前後兩行船交錯排列,龍標班虎頭船雖然靠後一船距離,卻迅即穿過前頭兩隻船,從中間疾駛向前,越過兩船,衝到最前列。
龍標班槳手一邊疾掄船槳,一邊隨著鼓聲,齊喊“威武”二字。這也是鼓兒封幫著想的號子聲。由於眾船競逐時,同在敲鑼打鼓,鑼鼓聲混雜一處,很難分辨自家鼓聲,得靠不同號子聲來協同。鼓兒封想了許多字聲,最後覺著“威武”二字,不但字義振作人心,而且發聲來自丹田,最助呼吸。
梁興立在船頭,跟著鼓聲不住揮拳,他不用回頭,只看船速與振幅,便知道龍標班槳手揮槳時,一定如同水車眾輪齊動,整齊劃一、毫無差失。
從起始處到標杆約有一百多丈遠,前三十丈得全力疾衝,才能領先於敵。因此,鼓兒封為這一段創制了“急首”鼓法,急如馬蹄、勁似潮漲,每十丈槳手氣力稍弱時,又以一聲響鑼振氣提勁。龍標班虎頭船梭魚一般疾行了二十丈,大多數船隻已經被甩在身後,只剩十一二隻齊頭並進。第二聲提振鑼聲響後,又疾衝了十丈,只剩七八隻船仍在相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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