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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負責前端轎杆兒的壯漢轉身,恭敬地朝坐在裡面的人抱拳作揖稟報道:“老爺,西塘到了!”他嗓音豪放爽朗,模樣憨實。
西塘是浙江省的一座鄉鎮,往昔都稱之為西塘鎮,只因當今聖上名諱朱祁鎮,為了避諱,天下人皆將西塘鎮三個字,改稱西塘。
坐在轎裡若有所思的中年男子聞聲,似是回過神般應了聲“好”,貓腰走出轎子。直起身,他瞬了一眼兩位抬轎子的壯漢,只見他們年紀和自己也所差無幾,卻穿著十分破舊。一襲打著補丁的淺褐色短打,深色長褲,腳上蹬著的一雙靴子也開了線,漏出了白色的襪子。
中年男子輕輕嘆息了聲兒,抬手從衣襟內掏出兩個金元寶,分別給了兩位轎伕,和藹地說道:“去買身嶄新的衣服和靴子吧!”
“謝謝您。”那兩個抬轎子的壯漢一人捧著金子,感激地連連道謝。
中年男子淺笑,話語利落地說了兩個字“不謝”
兩個壯漢轎伕深深地向他行了個揖禮後,抬著轎子轉身往別處去了,獨留那人佇立橋頭,四下張望,似是在尋找什麼。
這中年男子不過而立之年,一襲銀灰色綢布直裾長袍,罩著件黑色提花的交領比甲,腰間繫著一條革帶。長髮束頂盤成髮髻,戴著黑色插玉簪的小冠,額前勒著朱元璋獨創發明的一統天下網狀護額。
這樣一身鄉紳的打扮,卻是名副其實來西塘“微服私訪”的大明天子朱祁鎮!與往日不同的是,他身邊既沒有貼身的宦官或是侍衛。
自他復位後,已過了四年生活裡沒有她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歲月,朱祁鎮卻是在一年一念,一天一念的相思中度過的。
雖說,從過往的回憶的細節中,朱祁鎮隱約地感覺到,譚允賢有可能愛上了他。尤其是從瓦剌回來後,她不再拒絕他的懷抱,躲避他的觸碰。不但如此,她為了接濟他,不惜將朱祁鈺的賞賜,毫不保留地拿出去換錢。這些賞賜裡,竟還包括祁玉送給她的“定情物”靈芝釵。當朱祁鈺因嫉妒,惱羞成怒而大發淫威,吼叫著讓侍衛制住他,企圖對他不利。譚允賢下意識地擋在了他的面前,就像在瓦剌對付侮辱他的瓦剌可汗那般,完全地將朱祁鈺當成了要防範的敵人而不是愛人。朱祁鈺更加嫉妒了,衝譚允賢吼道:“你讓開,這不關你的事!”
“怎麼就不關我的事!朱祁鈺,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為了皇位,竟然做出讓你的母親,用小太子的性命要挾你大哥,這般卑鄙小人的行跡。如今,還不許別人去覲見他!怎麼?你怕了?怕他比你得人心,是嗎?朱祁鈺,你心胸狹隘,自私偏激你不配當皇帝!”
當時,朱祁鎮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就話音便能感覺得到,彼時的她是一心護著他的。他的事,每一件都與她有關係!朱祁鎮知道,這絕不是簡單的友誼或者是親情,可以解釋譚允賢為他所做的一切。
然而…隨著祁玉的死,譚允賢決然離開皇宮後,他又陷入了沮喪和迷茫。真的搞不清,譚允賢對他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情,是愛情嗎?說實話,若非那日程村霞的一句“師妹說,她在等送金玉鐲的人出現。”點醒了他,恐怕這一輩子,他都沒有勇氣來西塘找譚允賢。
為了等送金玉鐲的人出現,她竟拒絕了所有求親的人…
這是否能說明,允賢愛我,她在等我娶她?或許是這樣吧!
如此想著,朱祁鎮好似飲了一盅參了桂花蜜的佳釀般,心裡甜絲絲的。他不禁揚起唇角,英俊的面龐上展露出幸福自得的笑容。
撩過拱橋望去,對面不遠處的竹竿兒上掛著一面旌旗,銀灰色的綢緞旗面上寫著大大的四個字:“譚氏女醫”字型骨架有力。
這四年來,為了支援她在外行醫,朱祁鎮不但利用兩次北京鬧瘟疫,譚允賢拯救京城病患的歷史,說服了朝中大臣,開創了女醫制度。還責令浙江巡按,西塘縣令照顧譚允賢,給予政策上的便利支援。
譚氏,譚允賢!想必,她就住在這附近吧?
頓足,朱祁鎮抬眼,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那張旌旗,臉上不經意地漏出一抹寵溺的笑容,似是那旌旗就是他朝思夜想的人一樣。
雖說,站在這裡看著似乎不遠了。但是,他又一想,有的時候就是很奇怪,眼看著似是很近的地方,要真的走去,卻是很遠的距離,也未必就是站在這裡看到的那個方向…
準確起見,他左右看了一眼,想要找個人詢問譚允賢確切的住處。
大概蒼天也感動於他的痴情,憐憫這對猶如牛郎織女,歷經磨難卻依舊長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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