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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武笑答:“昨日歸來,太晚了些,就沒來看縈姐兒了。好玩意兒多著呢,我叫人送去你屋子裡了,免得被他們看到,又給你搶沒了。”
原來這是徐守中與溫容的頭一個女兒,徐縈。她與仲武投緣。慣常與他十分親厚。便是仲武棄武從商,時時在外,不得常見,亦不影響兩人親近。
仲武抱了縈姐兒來到亭中。一眾親戚好友的兒女們皆在此耍鬧。陳昌明的長子沈文浩已有十來歲,他見到縈姐兒,擰了一下眉,道:“下來吧,這麼大的人了,不好叫人抱。”
縈姐兒嘟了嘟嘴,轉過頭去不理他。
仲武哄著她下來,便見自己的大兒笑嘻嘻的抱了一捧花過來,將昌明的小子擠開,把花塞進縈姐兒懷裡。
“縈姐兒。過來,我帶了好玩的給你。”
仲武瞧著自己的兒子拉著縈姐兒遠去,一大一小兩個人,形影相偎,輕聲耳語。燦爛的春光裡。那兩個人的背影恍若記憶中的影子。他有些怔楞,心道,原來自己卻是老了麼。
仲武搖頭回屋。堂屋裡賓客甚多,濟濟一堂。
自己一家人到的甚齊,伯文難得的回了趟家,拖兒帶女也過來了。徐府這邊亦是如此,守禮回了臨安。早兩日便趕了回來。徐顯之與自己同行,亦是昨日同時到家。遠嫁臨安的瑾娘攜夫帶子歸來。本地的玉娘婉娘娥娘,近在身旁,更不用提。
那邊老夫人徐夫人十分歡喜,正與自家的老父老母說得高興。
張夫人滿足的嘆氣道:“如今可是好了,守中兩兒兩女。各個可愛的緊。您的心可安下來了,盡等著享福吧。”
徐夫人笑著應了,又道:“可不是,守中如今順暢了,親家也可放心了。”
張教授捋了捋鬍鬚。心中萬分感慨,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邊郎君們說的開懷,不時有“海上”“商船”“澉浦”“市舶司”“高麗”“大食”等字眼。
外頭又有喧譁,老夫人忙喚二郎:“你快去瞧瞧,可是大郎回來了?說好今日到家,一屋子都等著他呢。今日洗兒會,他這個老子倒還在路上!”
屋內眾人頓時開懷。
今日可不正是守中的次子滿月,他在合肥任所,尚未見得一面呢。
二郎忙忙的出門一看,卻是莊上人家來給主家賀喜。他忙安排著進來,叫人倒茶接待。一時又有街上鄰舍,陸陸續續來恭賀。二郎不妨有這許多人來,一時手忙腳亂,又使了人去告訴裡邊徐夫人,又叫李元娘告訴廚房裡多做幾桌席面。
原來大亂三年,徐府仁善,回頭溝容納了縣中許多人口,救濟了許多戶人家。人家已是感恩戴德,不知如何回報。
戰亂之後,徐家的少夫人歸來,更是大刀闊斧,想盡辦法購得糧種,由他們賒購,方才度過難關。更別提徐家毫不藏私,度過難關之後,引著眾人種冷水香,種麥子,養牲畜,制火腿。臨安市面上,清平的冷水香新糧一出來,可是紛紛搶購。那河邊的大磨坊,日夜不停,壓的細白的面,剛從磨盤上下來,便被送往臨安。去臨安的官道上,一車一車的,雞鴨肉類,送個不停。去歲的火腿,竟然還叫人賣到海外去了。
如今的清平縣,便是縣令,也時時要找徐府商議縣中事務。
說到縣令,那邊青轎一頂,衙役開道,可不就來了。
徐府大郎正五品的武將,六郎從六品的文官,徐家在清平如此名聲,他今日不來,可是說不過去!
一時賓客齊聚,只等守中歸家,便可行禮開宴。
廚房裡一應物事齊備,只等主家一聲吩咐,便可上菜。
老夫人看了幾回天色,外邊日頭正耀眼,應該快到午時了,也不見守中歸來。她也不急,這個兒子,守中等得辛苦,便是拖著眾人,等他一等,也沒有甚麼。
她笑眯眯的對張夫人道:“親家,不如你去裡面瞧瞧你外甥,跟守中一個模樣呢!”
徐夫人聽到說自己的孫兒,早已心中癢癢,只客人再此,不好離開。如今她聽到老夫人開口,喜滋滋的便應聲起來,攜了張夫人慾往裡去。
不料她剛一起身,院中那頭守中帶了靖哥兒,大步流星進來。
屋中眾人看見,忙起身相迎。
守中風塵滿身,精神卻好,素來嚴肅的臉上也帶了些許微笑。較以往中柔和許多。
徐夫人待他與眾人見過禮,方笑道:“禮見過了,你快回屋去看看兒子吧。”
守中一笑,也不客套。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