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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一面繼續朝前走。
正在吵嚷間,昭襄王到了,聽了宦官的彙報,他也不怒,遂將范雎迎進內宮,待之以上賓之禮。
昭襄王屏去左右,長跪而請求道:“先生有什麼賜教於寡人的?”
范雎一抬頭,作了個揖:“呵呵。”而後便無語。
過了一會兒,昭襄王又跪請一遍,范雎又客氣了一下:“呵呵。”
如此三次,昭襄王忍不住了:“先生不賜教於寡人,莫非認為寡人不足以與您對話嗎?”
范雎說:“臣哪裡敢這樣?臣所欲言者,皆秦國興亡大計,或關係宗室骨肉之間的。不深言吧,則無助於秦;欲深言呢,則箕子、比干之禍就會隨之而來。”
昭襄王一聽就明白了,又跪請道:“事凡可言者,上及太后,下及大臣,願先生盡言無隱。”
范雎這才放下心來,滔滔不絕,說出了一番石破驚天之語來。
他的這番話,決定了華夏後來的歷史。是功是過,不易分辨,反正很多東西一直延續到現代。
——先秦人物的智慧,真是無可估量!
他說:“秦地之險,天下莫及,甲兵之強,天下也無敵;但兼併之謀無果,霸王之業不成,這不是秦之大臣腦筋不靈嗎?”
一語擊中軟肋,昭襄王連忙問其原因。
范雎說:“臣聽說穰侯想穿越韓、魏去攻齊,這計劃不是太傻了嗎!齊離秦甚遠,有韓、魏隔在中間,出師的兵力要是少了,則不足以損齊;要是出師的兵力多了,則秦之負擔太大;如果伐齊而不克,為秦大辱;就算伐齊而克,不也是白白便宜了韓、魏,於秦有何利呢?我為大王考慮,不如遠交而近攻。遠交是離間遠近鄰國的關係,近攻是擴充套件我之土地。如此由近而遠,如蠶吃葉,天下就不難吃完呀!”
昭襄王聽得入迷:“遠交近攻?好。那麼實施細則何如?”
范雎微微一笑:“遠交齊楚,近攻韓魏。拿下了韓魏之後,齊楚還能獨存嗎?”
秦王豁然開朗,鼓掌叫好,旋即拜范雎為客卿,號為“張卿”,用他的計謀,實施東征韓、魏戰略,並下令白起的伐齊之師停止開拔。
智者的一席話,可以左右千萬人的命運。
風向變了,秦之黑旗的指向,也就要變了。
第十八章私人恩怨有時也能推進歷史(1)
范雎受到賞識這一年,秦昭襄王執政剛好過了40年。40年的忍耐,終於像彈簧被壓到了底,反彈起來後,力道將無比之大。
這時候,魏冉與白起在朝中已得意多年,忽然看到來了個張祿,一夜之間成了昭襄王的親信,倆人都感到不大自在。
昭襄王則像久旱逢甘霖,一刻也離不開范雎了,每每半夜還把范雎召來議事,無所不談。
范雎揣摩著,秦王對自己的恩寵已固,沒有問題了,就請秦王找了個地方,屏去左右,神秘兮兮地說:“臣有安秦之計。”
昭襄王連忙又跪下,洗耳恭聽。
范雎說:“臣從前居住在山東時,只聞秦有太后、穰侯,不聞有秦王。按理說,能管理國家的,那才叫王,現在太后恃國母之尊,擅專朝政四十餘年;穰侯為秦相國,華陽君輔之,涇陽君、高陵君各立門戶;他們生殺自由,私家之富十倍於公室,大王徒有空名,不亦危乎?現在穰侯內仗太后之勢,外竊大王之威,用兵則諸侯震恐,講和則列國感恩。他還在大王左右遍佈眼線,大王孤立無援,已不是一天了吧。怕是千秋萬歲之後,掌控秦國的,就不是大王的子孫了!”
所謂專制之權,就在一人,即使老媽、老舅也不行——這番話,句句都是攻心術。昭襄王聽了,不覺毛骨悚然,連連拜謝范雎。
第二天上朝,昭襄王立刻宣佈,收穰侯魏冉的相印,請回封邑養老去。
古代政治的不可思議之處,就是如此。權臣如沒有篡權準備,一把手只需一句話,權臣之權就頃刻喪失,全無反抗之力。
魏冉離開咸陽之時,從政府借了牛車運他的家財,竟有千乘之多,滿載的奇珍異寶,全是王宮內庫所沒有的。
過了一天,昭襄王又宣佈:放逐華陽、高陵、涇陽三君於關外,安置宣太后於深宮,不許他們參與政事。爾後,任命范雎為丞相,以應城為其封地,號為“應侯”。
就這樣,范雎與昭襄王只是聊聊天、喝喝茶,就全面改革了秦國的內政外交。
可見,改革並不是一件難事,關鍵是決策者想不想改。想改,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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