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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
到了1881年的時候,中國的幾大重鎮都已經擁有了自己的電報網路;第一條長途公眾電報線路“津滬電纜”橫貫華北,使電報業“軍轉民”,開始從單純的軍事功用轉向民用贏利事業。最初只在直隸活動的天津電報總局也在兩年後改組成中國電報局,移鎮上海,正式成為官營企業,統籌全國電報事務——看清楚,已經是企業了,不再是衙門。
也就是說,以往外國人隨意接旱線,政府最多是丟了面子;現在政府自己也開始辦電報了,外國人這種行為就等於是與己爭利,每年利潤損失巨大。
若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拿大北公司開刀。它是整個局勢的罪魁禍首,又是中堅大將,若不拿它殺一儆百,別指望其他公司會服服帖帖。
清廷對這個大北公司是又恨又愛,恨的是它屢屢當電信侵華的急先鋒,愛的是它倒也給中國出了不少力氣。中國大部分電報線路,包括大(沽)(天)津線、津滬線、江南的一些支線,都是大北公司修的;北洋電報學堂成立的時候,大北公司還特意派遣了幾名精英來當講師,培養出中國第一代電報人。
宋太祖說過,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此時的清朝政府也是一樣,電報局裡不容洋人酣睡。在1883年,清廷藉著中國電報局移鎮上海的機會,終於派了兩個談判代表著手解決大北公司這一頭疼的問題。談判代表才兩個人,首席代表是盛宣懷,他的副手是鄭觀應。
盛宣懷一代官商,何等頭腦,加上長期浸淫興辦電報的業務,一眼就明白問題的癥結所在:就是丹麥人十年前在上海那手“暗渡陳倉”的計謀。這個先例不除,永遠會有後續者蠢蠢欲動。他一邊提醒各地華商“自設以爭先”,免得被洋人佔了便宜,一邊和鄭觀應商量如何應對這一局勢。
欲要滅敵,必先除其羽翼。要想幹掉大北,就得先把外勢掃平。
大北公司最強有力的支援,是那個叫囂著要修香港-福州-上海線的英國大東公司,別看它跟大北公司是競爭關係,其實一個鼻孔出氣。他們在1883年初就有了一個秘密協議,大東公司負責修一條香港到上海的水線,收益分給大北公司一半,而大北公司則允許大東公司分享中國海線修築的專營權。對他們來說,旱線登陸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時任上海道的邵友濂已經拒絕過多次大東公司水線登陸的請求,假如大北公司成功登陸,大東公司就能理直氣壯地嚷嚷:“和尚摸得,我摸不得?”口子一開,損失就大了。
所以按盛宣懷的原話就是:“欲拆廈岸已成之丹線,方能拒福、汕將至之英線。”倘若能夠先行把大東公司擺平,來一個釜底抽薪,大北公司也就離失敗不遠了。
可怎麼釜底抽薪,也是一門藝術。給的條件太低,人家不幹;給的條件太高,自己又吃虧。最後想出辦法的不是盛宣懷,也不是鄭觀應,卻是一個本來與此事無關的曾紀澤。
當時曾紀澤正在跟英國人談判鴉片關稅問題,中國欲禁鴉片又不敢禁,只好曲線救國,變著法兒提高鴉片的關稅,以求能稍稍抑制。英國人還沉浸在鴉片戰爭的興奮裡,對中國這個要求堅決予以抵制,談判一直陷入僵局。
這一次中國和丹麥談判既開,曾紀澤忽然看到了希望。他跟李鴻章說咱們已經允許大北公司的南北二線登陸了,如果拒絕大東公司的請求,英國人肯定不幹。咱們不如也讓大東公司在上海上岸——蝨子多了不咬,不差他一家爭利的——拿這個作籌碼,讓英國人自己去對付東印度公司,逼他們接受加稅。李鴻章有點猶豫,他覺得電報利薄,鴉片利豐,英國人算盤打的精,未必肯這麼犧牲。
盛宣懷卻覺得曾的提議不錯,不妨一試。於是盛宣懷親自出馬,先扔給大東公司一個蜜棗兒。
盛宣懷先見了大東公司的總辦滕恩,後來升格到中、英兩國政府的談判,在3月31日議定了一份《上海至香港電報辦法合同》,許諾允許他們先架設香港到上海的海線,在寶山縣城外上岸,與中國電報局的淞滬陸線相接,福州和汕頭可以選擇其中一個地方設定中轉躉船。
但這些都不是白給的,盛宣懷要求他們在合同裡寫清楚:沿途諸口岸都不得分設線端。盛宣懷還悄悄在合同裡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加了一個條款,言明這個專案如涉爭議,不允許援引丹麥的先例。剛柔並濟之下,大東公司終於接受了中方的條件,高高興興去籌款訂貨,把大北公司拋去了腦後。
那邊廂曾紀澤帶著成果去給英國人看,成功地提高了鴉片稅。這邊廂盛宣懷叮囑大東公司這份合同千萬保密,而且要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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