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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當中,張蘊兮究竟是怎樣一面情深似海,一面縱橫捭闔的呢?師燁裳幾乎沒有刻意提起過。但在這一秒,汪顧發現自己大有反省的必要:把張蘊兮想得太淺,對她汪顧沒有好處。若是繼續站在小白領的立場上,臉譜化地將張蘊兮歸類為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那現在的汪顧,真連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也不如。
至少張蘊兮還一手謀朝篡位,一手安撫父兄了呢。
而她,足足花了一年,也沒在缺少張鵬山和張蘊矣的張氏裡站穩腳跟——這決不能籠統地怪到“一步登天”頭上去。即便一步登天的人免不了會存在這樣那樣的硬傷。
汪顧在心裡很矯情地對自己說:“汪顧,希望新世界向你敞開大門的時候,你不會太驚訝。”
☆、吃醋
三人拜完貝貝媽回到流光溢彩的師家時正是過午一點。師家的親戚,師氏的元老,熱熱鬧鬧幾十人早已拖家帶口充盈滿室。汪顧放眼望去,樓上樓下皆座無虛席,仔細一瞧,竟是打麻將的打麻將,鬥地主的鬥地主,一時間叫糊喊炸之聲不絕於耳,真真一派賓至如歸的親切氣象,連汪顧也不由心嘆:就像回到家裡一樣!
眾人等見師宇翰帶著女兒回家,紛紛停下手中活計,圍上前來溜鬚拍馬。師宇翰有貝貝陪著,自然喜不自禁,汪顧為免諸多尷尬,自動自覺地站到他背後,借他粗壯身形擋著自己——效果十分良好,直到飯前都沒有人注意到她。
午飯按著師宇翰的口味,仍是湘菜川菜。這可把汪顧苦死了。別說林森柏不愛辣,她汪顧其實也很不愛辣的。當然,她沒有別扭到像林森柏那樣一口辣也不吃,非吃不可她也能動兩筷子,只不是個吃飯的概念而已。師宇翰先前不知道汪顧怕辣,可一見她埋頭喝湯不吃菜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令他深深地悔不當初。悔不當鋪張浪費,點了龍蝦湯而不是酸辣湯。他本想給汪顧夾點菜,然後看汪顧面呈菜色地吃下去,卻無奈長桌太長,他與一干老臣在北,汪顧與一幫後生在南,中間彷彿隔著千山萬水,他總不好不辭勞苦地穿行過去,只為給汪顧夾一筷子辣椒,於是只好放棄。
一頓飯相安無事地撐下來,汪顧已經有點兒冒汗了。師燁裳看她吃完飯就呆坐在客廳看電視,便建議陪她出去走走。汪顧見師燁裳對自己這麼上心,一時就高興得跟什麼一樣。可轉念一想,隆冬臘月,北風轟鳴,搞不好還會遇到愛放鞭炮的孩子,她又很不忍心了,只跟師燁裳說她愛看電視,讓師燁裳不用管她,專心應付那些“叔伯”去吧。
而師燁裳,由於身份特殊,每年回家都如打仗一般,確實是沒有閒功夫耗著鬼扯的。師宇翰似乎今年就有意退休離場了,叔伯們一致看準她不是盞省油的燈,趁著年節,自然要跟她加深友誼,促進了解。聽汪顧說完,她沒想許多,拍拍汪顧的背,順便讓人拿了瓶汪顧喜歡的雷夫冰酒過來,丟一句“喝吧,我去去就來”,人已飄然離去。
汪顧望著她灑脫的背影,剛想自憐自艾地寂寞一番,奈何“隨軍家屬”們一見她與師燁裳有瓜葛,便統統調動了八卦神經,當即對她展開調查——地產和外貿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行業,即便在同一城市,她們當中也鮮少有人知道汪顧就是張氏主席,都還以為她是師燁裳的跟班。師氏眼看就要換屆,搭上師燁裳那號鐵板一樣的主事,下面誰的日子都好混不了。她們為夫婿前途著想,理所當然地要籠絡諂媚於師燁裳的跟班。只可憐汪顧這一天之內身份兩次變更,第一次是“汪董”到“流氓”的降職,第二次是“流氓”到“跟班”的平調,如此莫名其妙又這般順理成章,汪顧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下午三點不知幾分,師家的門鈴響了,傭人開門,又有一票三姑六婆蜂擁而至。
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汪顧饒有三寸不爛之舌,卻缺少一柱擎天之力——就算有,也頂不住這麼多半邊天,眼見層層半邊天彷彿烏壓壓的雷雨雲一般朝自己壓來,她便驚弓之鳥似地意欲藉口酒醉欲睡落荒而逃,趕巧這會兒有個電話到,她心中一喜,一邊道歉,一邊噌地就從沙發上站起來,歡天喜地地站到陽臺接電話去了。
來電顯示是“小七”,也就是張慎綺。汪顧心說小丫頭片子總算有點兒良心,過年還知道要對她噓寒問暖,於是接起電話的時候格外熱情,聲調都比平時高了八度,“喂,小七啊,你個大忙人怎麼想起我來了?”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是與屋內如出一轍的人聲鼎沸,可張慎綺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熱鬧,甚至還有些落寞。她說上午跟男友吵架,吵著吵著就分手了,現在心裡難受,想找汪顧說說話。
汪顧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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