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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迎面遇到陸萬劫,他含糊地笑了一下:“今天走嗎?”
陸萬劫點點頭,見無心還窩在床上不動,大步走過去,抬手將他身上的棉被揭了下來,扔在旁邊的桌子上。無心渾身只穿了一條黃色的平角褲,肌膚瑩潤,宛如一塊玉石,美得不似人間之物。
美人怕冷,抱著胳膊從床上坐起來,恨恨地瞪了陸萬劫一眼。陸萬劫只把他當成一個孩子,微微一笑,並不和他計較。
幾分鐘之後,三個人提著行李箱下樓,臨上車前,無心忽然犯了猶豫,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不肯動,直到別人催他,他才說:“哥,我不想去了。”
無憂和陸萬劫正在往後備箱裝行李,聽了這話一起抬頭,不悅道:“你又鬧什麼?”
無心硬著頭皮,艱難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述出來:“我不想和你們住在一起,我會照顧自己的。”
陸萬劫困惑地看著他:“我沒打算讓你和我住在一起啊。”他敲了敲車窗,漆黑的車窗降下來,從裡面探出一張黝黑粗糙的中年男人的臉。
林鐵衣看著無心,很平靜地說:“無心。”
無心先是一驚,繼而又是一喜。他上前一步,“哎”地應了一聲,粉臉微紅,嘴角顯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他把自己的小箱子裝進後備箱裡,繞過車尾,拉開車門,高高興興地鑽進去。
他們離開蝴蝶園的時候,迎面遇到三輛解放牌大卡車。車斗裡灰濛濛一片,站的全部都是人,他們大多穿著病號服,面黃肌瘦,手上帶著各類顏色的手環。臉上是喜悅和好奇的神情,低聲聊著即將到來的命運。無憂和無心不由得想起自己剛來蝴蝶園時,也像他們那樣充滿了好奇和憧憬。
陸萬劫開著汽車,穿過髒亂不堪、野獸叢生的城市,來到了本市的舊城區。
近些年城市建設飛速發展,舊城區早已經被拋棄,裡面只有老舊的居民樓和落後的車間、工廠。在正常年份裡,舊城區荒無人煙,成為野貓野狗的樂園。
然而在這個活屍遍地的年代裡,舊城區因為地理優勢,成為了所有人的避難所。大多數從災難中生存下來的平民,都居住在舊城區。
此地魚龍混雜,儼然成為一個微型的底層社會的縮影。
汽車駛過擁擠的人群,停留在一處看起來稍微上檔次的中餐館。陸萬劫臨下車之前,轉過臉看了看無憂和無心,囑咐他們不要把翅膀和尾巴隨意顯露出來。
無憂、無心和陸萬劫頭一次見識到外面世界的風光,大為驚異,他們以為這個世界裡只有蝴蝶園、醫院和軍隊呢。
四人走入餐館,裡面生意很冷清,店老闆是識得陸萬劫的,含笑迎上來,要把他們迎到樓上,陸萬劫說不用,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幾樣飯菜。老闆諾諾而去。
陸萬劫趁此機會,交待了他們三個人的各自去處。無憂和自己一起住,白天去部隊附近的中學做老師。林鐵衣不必被鎖起來了,可以帶著無心在部隊公寓的房間住下。房間原本是放雜物的倉庫,勉強騰出來給他們居住。
三人自然是連連道謝。陸萬劫對林鐵衣其實是很有微詞的,他隨口說:“其實你本不必活得這麼落魄,那麼多機會擺在你面前。是你自己不去選。”
他說的是林鐵衣獲救之後,部隊的人看重他的身體素質,希望他能加入救援隊。林鐵衣拒絕之後,有人嫌他不識時務,才故意把他丟進太平間鎖起來。
林鐵衣神情淡淡的,平平靜靜地說:“人各有志嘛。我就喜歡一個自由自在,殺人成仁、捨生取義那種事情,我做不來,也沒興趣。”
無憂聽到這裡,想起了中秋節那天的所見所聞,其實李將軍及其麾下的那些人,雖然打著拯救和管理的旗號,其實也未見得有多麼高尚。
飯菜端上來,一碟湯包、一碟蟹粉燒賣、一碟炸春捲、一碟蝦仁芝麻卷、四碗雞絲蓴菜荷葉湯,湯盤剛剛落定,只覺清香撲鼻,三人抄起筷子,打仗似的在飯桌上衝鋒陷陣。陸萬劫微微一笑,只吃了一個春捲,見他們吃的香甜,就放下了筷子,又把自己面前的荷葉湯推給無憂。
三個人吃的春風滿面,頃刻間眼前的碟子和碗就被掃蕩乾淨,旁邊的服務生端上來一壺碧螺春,茶香四溢。他們又恢復了斯文人的模樣,望著巨大的玻璃窗外面,假裝看風景。
街道上熙熙攘攘,既髒且亂,街邊賣炸糕的、賣糖人的,賣衣服的,表演雜技的,還有很多乞討的,把道路堵得水洩不通。
不多時,一個老年人牽著一個鎖鏈,鎖鏈後面跟著一個猴子模樣的動物,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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