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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不那樣緊急,他想同他說:世間沒有兩全的法子,在選擇要走哪條路的時候,更是千萬不能勉強自己,也勉強不來。好比現在吧,你們說我是謝衣,他也說我是謝衣,即使我真是謝衣,我認了自己是謝衣,此時此刻,從今往後,依舊不能、不願、不捨背棄沈夜;你要知道,謝衣寧可自戕,也不願與沈夜為敵,不願與他們共同的流月城為敵。
世間哪有事事如意的雙全之法?我曾不負道德正義,這一次便選擇不再負他,這並非意味著我要助紂為虐,去做一個貽害萬代的惡人,許多事你們不知,你們亦不懂他,而我知,我懂——他如今要做的,正是終結所有痛苦與罪孽,即使在這過程中早已雙手血腥,滿身罪責,好歹推動事情一步步朝那微薄的希望前進了。
昏暗中,崩塌處處,滿目瘡痍,連神女安眠的祭臺也開始沉落,他看著逐漸閉塞的空間,微微一笑。
那一刻,自己是把樂無異當弟子了?才會起這樣的念頭,放在初到廣州時,怕是會斥為荒謬吧。
謝衣,一個有趣的人……
他閉上雙目,等待註定到來的死局,腦中浮現出相伴百年的身影。
若能與你泉下相逢,要說些什麼呢?是叫師尊,抑或主人?是說任務失敗請責罰,還是一切都無需再訴,只問一聲安好?不論如何,我……再不曾離棄你。
想到這裡,謝衣微微一嘆,冷冷夜風拂動他的衣襬,也撩起沉睡的情緒。他面對著腳邊的萬丈深淵,巍然不動。
身後燈火盈盈,崖上歲月悠然。
思緒一旦開了頭,就有些不受控制地奔流起來。短短數月時光,卻有世代變遷之感,想到這段時日裡天翻地覆的變化,即便謝衣,也忍不住悲喜交加,內中滋味當真是語言難表萬一。
本以為神女墓就是自己的終局……然時過境遷,向死而生,自己和沈夜都掙脫了命運羅網後,內心便愈發清晰堅定,連那最後一點糾葛掙扎也消弭無痕。回望當初,更恍然驚覺原來每個人同他說的,都不過“你是謝衣”,從未有人說過“謝衣不是初七”,或“初七不該存在”,不論是締造了一切的沈夜,還是乍然相見的樂無異一行。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待雲開霧散,雨過天青後,倍覺塵囂洗淨,俗世清朗。
你問如今的謝衣當作何觀想?
若沈夜有禍世之舉,他當挺身以對,捍衛這天下蒼茫,生生不息;若沈夜卸去重任,更無害人之意,他當為君之劍盾,終身相從。
歡笑哭泣,有意思嗎?
追尋與堅持,有意義嗎?
將自己當做謝衣或初七,有意義嗎?
此身仍在,此心不改,一切便有了意義。
巫山遠,幾度高唐雲煙散,百代瀟湘水東流。
心中那一輪明月溶溶升起,遍照萬川,連那靜水湖中安然高臥的偃甲自我,亦與他遙遙相望,兩心合一。如攬鏡自照,如水中望月,月在高天,月在靜水,月在巫山,亦同在內心深處。
第50章
“昭明劍心……”巫山山腹內,謝衣接過浮在空中,散發淡淡光華的橫刀,輕撫刀身,心中百感交集。
手剛握上它,便覺有一股靈力從自己胸膛內澎湃而出,順四肢百骸遷徙,灌注在刀鋒上,彷彿準備多時、蓄勢待發的舞者跳到臺中央,幾下騰挪便驚鴻照影,須臾間太液翻波,明璫亂墜。然而一切僅在剎那,靈力早已如天河倒懸,滔滔回到自己身上,奔湧不息,交替流轉。
就像沈夜當年教導他的:以靈力馭劍,以靈力進退,人刀合一,群邪辟易。
此刻,這股靈力比當初更精純,更神妙,來自上古的力量在橫刀與謝衣體內共鳴,讓它如同謝衣的另一顆心臟,如同他肢體的延伸,與他同生共死,灌注當中的昭明劍心正與他胸膛內搏動的那一顆心融合。
從黑暗中醒來時,地仙們已不無遺憾地告訴他:由於司幽大人您身體已經……即便復甦血肉,也需有媒介,遍觀這巫山神女墓內,唯昭明劍心可為您所用,因此不得以……
上仙切莫這樣客氣。謝衣深覺惶恐,請它們不必再言,那個秘密……那個秘密早已意外暴露於沈夜面前,當中昭示著自己的拳拳之心,興許,也可叫做野心……關於它的事,世間只自己和沈夜知道,或許還有瞳,但謝衣不認為瞳能夠理解自己這樣做的情衷,畢竟某種意義上,他們終究走了不同的道路。
地仙們沒有再提此事,轉而為他鑄造武器,謝衣則捂著胸口,在神女墓寂靜的深處坐了很久,感受那上古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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