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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動熱血,並抱持著鮮明的目的性了,他開始變得隨性,放慢腳步遵從自然,抹去了急躁,取而代之以從容和內斂。他也開始注意到一些當初無暇顧及的事,比如他與修仙者們論道時,總會聽人說起天意,所謂天意究竟是怎樣的?
有人說天意恆定如一,有人說天意變幻莫測,也有人說世間所有言行,都是天意的側影,在這些紛紛亂亂的話語中,所有人都認同天意的強大,若想逆天而為,必定釀成惡果。如同一條滔滔東去的江河,即使拼盡全力往河中掀起一朵小水花,於剎那間阻隔這條河流的奔湧,那也不過是剎那之事,接下來,河流依然東去,而浪花,早已消失無影蹤了。
都說謝偃師通了天道,謝衣自己卻依舊迷茫。
天意不可違逆,即便偶爾掀起浪花,也不過徒勞的掙扎,是這樣麼?
如果……如果烈山部的絕境也是天意,那……
這個問題謝衣不敢多想,心卻隱隱有些亂了,以至於當他走到巫山最後那道大門前,發覺無法開啟,只能遺憾退出時,竟未注意到有一抹身影從僻靜處溜出,偷偷跟上了他的步伐。
那是個年輕嬌美的小姑娘,當謝衣發現她時,她已經跟著走到了陽光下,怔怔看著謝衣。
你是哪家姑娘?她沒有回答,歪頭看著他。
謝衣很快發現她並非凡人,甚至不能被稱為一個真正的人,精靈質樸的靈氣在她身周流轉,當中夾雜謝衣曾於祭壇上傳頌過多次的,屬於神農神上的靈力。
身為烈山部祭司——至少在那個時刻,謝衣依然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這位天真懵懂,不諳世事,卻帶著神農靈力的少女,何況她很可能與自己尋找的希望有極大關聯。於是謝衣將她帶出了巫山,讓她和自己一起生活,教導她讀書認字,在她的天真淳樸中灌注世間常識與理性。
他還給她起了個好聽的名字:阿阮。
“那個小姑娘啊。”一直默默聽著的沈夜插話道:“靈力的確類似神上,可惜她身為露草精魂,難以長久存在。”
“……都說是我護著阿阮,實際上,我偶爾覺得她其實也保護了我。”謝衣聲音低低的,迴盪在已完全降落的夜色裡:“正因有阿阮的純真爛漫,才讓我一直保持著自我,那幾年時而跟她笑鬧一番,放鬆心情;時而教導她一些世間常理,自己彷彿也回到當年,再加上要照顧她的責任感,才讓我沒有徹底迷失到那股難言的情緒中去……”
“難言的情緒……”沈夜嘆口氣,溫熱氣息吹拂在謝衣耳畔,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更加動人:“是對天道的迷茫,對麼?原來你在下界也一樣,我原先還以為只有我有過那樣的迷惑。”
“你也……?”謝衣一愣,回頭去看他。
“嗯。”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必然的,既是經歷豐富後心性成長的必然,也是人生旅途中的必然……當年我同天墉城一位真人談到此事,他便說過類似的話。他說曾有仙人告訴他,人生有三個階段,其一是見其形,如看見一座山,便只認作山;其二是見其神,看到山時不僅僅只看到山形,更看山勢,看地脈風向;其三,則是見其魂,到這個階段,一眼望去,山即是山,同時又不僅僅是山,該是什麼,等到了那個階段便自有感悟……”
“這話嘛,城主原來也講過類似的。”沈夜微微一笑,放開謝衣,在床上平躺下來,緩緩沉入久遠的回憶。謝衣一怔,翻身靠在他肩頭,等待他說下去。
那時還沒有謝衣,連沈夜自己都還是個孩子,父親忙著輔佐城主,母親懷了身孕在休養,滄溟病著,華月在城中不知哪戶平民家裡,沈夜刻苦練習法術之餘,多少也有些寂寥。身為大祭司的獨子,沈夜享有許多優待,其中之一就是能夠自由出入城主的居所。
城主沒有兒子,獨生女滄溟常年病弱,對堅強聰慧的沈夜自是欣賞憐愛。那天沈夜本想去城主居所找點東西看,踏入殿堂時,卻驚見城主正癱坐在書架前,臉上神色十分沉重。他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正想悄悄退出,城主卻招呼他過去,拿著手裡的書卷問他:看過麼?
沒有,沈夜搖頭。
嗯,不看的好。城主點點頭,將卷冊拿過去,掌中突然騰起一道火光,那東西便焚盡了,只剩一點竹片燒過後的焦香。
童年的沈夜怔在當場,不知該說什麼好,城主拍拍手,理順他粗硬的亂髮,說這世間事,有時太過複雜,有時又太過簡單了,我烈山部孜孜以求,不懈求生,曾經順應天意入城,如今卻早已被天意拋棄了……你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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