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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身體的情形雖未曾對他明言,但想來不可能永遠瞞著,這些時日相處,他當有所察覺。
沈夜在剎那間,心底裡已轉過許多想法。他知曉謝衣如今是真為自己好,彷彿昔年師承時的信仰聽從,抑或百年中初七心心念念唯有主人一般:純粹、熱烈、卻又恪守禮法,進退得宜。
這讓沈夜偶爾會產生一縷錯覺,似乎時間並沒有流過,而是被切割融合後重新整合到一起,梳理掉了所有陰暗滯澀、痛苦艱難,留下雨過天青般的疏朗清澈。
此刻,自己在這裡,謝衣亦在這裡。
“師尊安心,此乃巫山神女所遺,我想著它對師尊有益,便去取了來。”似看出沈夜憂慮,謝衣解釋道:“傳聞此珠為昔日司幽上仙所制,獻予神女,後隨葬於墓中。神女墓室崩塌時,它隨之落下,被巫山地仙們收起。地仙們將我誤為司幽,堅稱這是我的東西,要我帶走。我推辭不過,只能勉力受之,然而當日諸事未定,卻也不便攜它離去,因此便將它放在巫山,待有需要時再去取來。”
“嗯……”沈夜不置可否。
謝衣接著道:“此珠內蘊三重靈力,乃是司幽上仙取自身劫火之力為根基,煉化神農上神與神女靈力所成。”
“煉化上神靈力?”沈夜一怔,似明白謝衣取此物於自己的用意,心頭不由一震。
“正是。”謝衣知沈夜已想到了,微微笑道:“有此物在,師尊當因禍得福。據我所知,神農神血須與生命結合方能發揮其效用,烈山部倚仗上神一滴神血與矩木便繁衍數千載,而今所餘神血以師尊為唯一宿體,必更加難以制御。這也是師尊沉睡數月,醒後依舊靈力渙散的緣故。”
“這倒不假。”沈夜沉聲道。
那一滴神血可謂稟賦奇異無比,天生具備賦活之能,更具有與生命相容的趨向。因此,當年滄溟患病瀕死之際,前任城主才不得不將愛女送入矩木,想透過神血之力挽救她性命。而由此相關的一切,也完全改變了沈夜兄妹倆的命運。
神血是那樣強大而難以掌控,假設從矩木中將神血取出,神血絕不會枯竭或停滯效用,而是會在第一時間尋找最近的生命與之融合。
看似一滴血,實則恢弘如海,當中蘊藏的靈力豐沛無匹,性如怒焰,具備永珍蘇生的生命活源,卻也似九天劫火,至陽至烈。操控它的難度遠非常人可想象,以凡俗之力絕無法當之。
沈夜若非上古神裔遺民,兼修為絕頂,加之少年時曾與神血接觸,得神血庇佑,這半生又與神血之力磨合百餘年,絕無今日險中生機——城破之時,伏羲結界碎裂,矩木崩毀,而殘留的神血則在眨眼間已襲向了唯一可能融合它的沈夜——
一切幾乎是同時發生的。
按照巫山地仙的說法,它們無力干涉天皇結界本身,只能待結界粉碎的那一剎那,才能借神女遺留之力將沈夜傳出。然而即便如此……殘留的神血也已融入沈夜體內,與他少年時進入矩木留下的刻痕緊密連線。
那股熟悉的灼燒之痛變得更加強烈,也因這過於強大的力量橫插,完全打破沈夜自身修為的平衡,仿若平靜池塘突然沸騰,水珠濺射,靈力隨之不斷散逸,而這池塘的底層,又因常年強壓病症而變得十分薄弱,巨力夾擊之下,自然令絕頂高手瞬間無任何靈力可用。
若此種情況不能改善,沈夜將永遠無法恢復力量,而他的身體也維持不了太久。
一年,五年,十年?
終有一日,他將在多重痛苦的傾軋中形骸消亡,魂飛魄散。
這一切,他從未跟謝衣提及。
沈夜早已習慣忍耐痛苦,從進入矩木之前,病痛就已纏上他,百餘年中如跗骨之蛆,陰魂不散。
此刻,看著謝衣掌中熠熠生光的珠子,他面上亦出奇地平靜,任憑謝衣介紹著。
“……此珠得司幽上仙、神農神上與巫山神女三重加護,可解神血烈性,並將它的生化之力融入師尊骨血,效力類同西王母的甘木,但又截然不同。甘木僅具備療傷之效,而神血蘊含的上古三皇之力更會與師尊修為融合,多年病症也將隨之不藥而癒。”
“竟如此……”沈夜低聲道:“這般罕貴之物,給我這將死之人,不覺可惜麼?”
“怎會可惜?烈山部已有安置,師尊也放下肩頭重擔,於謝衣而言……師尊便是唯一親近之人。況且,此珠既是我的東西,我想贈予誰,便贈予誰。”
說完,謝衣又道:“這便將它給師尊。”
話音方落,謝衣手斂法決,往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