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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子,我在婚宴之時的確見過。”康惠荷臉色淒厲:“我以為蘇小慵那時已經死了,但是那女人卻沒有把她刺死。她……她被我點了穴道以後就人事不知,醒來之後必定認為是我將她傷成那般模樣,所以我……才……才在昨夜……昨夜將她殺死。”方多病皺眉:“那野霞小築那些滿牆的血跡從何而來?”康惠荷臉現輕蔑之色:“那不過是我用胭脂畫上去的,你妄稱聰明,卻沒有瞧出來。”方多病摸了摸臉,心裡暗道:那死蓮花根本沒去殺人的第一個房間看上一眼,否則定能看破,不過他似乎不大喜歡野霞小築,轉身就逃了,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吃飯去了……嘴上卻說:”按照江湖規矩,比武打鬥難免死傷,毒害刺殺確實為人不齒,此時‘佛彼白石’那幾位當家大約還在小青峰上,我這就去請下來和你親近親近。”
五 算謝客煙中,湘妃江上,未是斷腸處
方多病在客棧後院中眉飛色舞,小人得志的時候,李蓮花就坐在武林客棧外邊大堂之中吃飯,悠哉遊哉點了一壺小酒,兩碟豆乾,和一碗麵條。這頓飯總計八個銅錢,他滿意極了。
酒喝了一半,豆乾吃了一碟,他本來正在看別桌客人究竟在吃些什麼,突然看到了一件紫袍,然後他就看到了穿紫袍的人,然後他就嗆了一口酒,急急忙忙喝完了麵碗裡的麵湯,從懷裡摸出塊方帕來仔仔細細擦乾淨嘴巴,放下八個銅錢,站了起來。
那紫袍客人也站了起來,他頭戴斗笠,黑紗蒙面,手中有劍。
李蓮花指了指上面,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小青峰上。
顛客崖。
兩條人影靜靜站在顛客崖邊,一人身材高大挺拔,威儀自來,另一人身材略矮,有些削瘦。身材高大的人一身紫袍,面紗斗笠已放在一邊,正是肖紫衿,身材略矮的人灰色布衣,正是李蓮花。
兩人之間已默然很久了,久得李蓮花終於忍耐不住,嘆了口氣,“你吃飯沒有?”肖紫衿顯是一怔,“吃了。”李蓮花歉然道:“我本也沒錢請你吃飯。”肖紫衿又是一怔,僵硬半晌,緩緩的道:“十年不見,你變了很多。”李蓮花道:“是麼?畢竟十年了……你也變了很多,當年脾氣,收斂了不少。”肖紫衿道:“我為了婉娩,她喜歡什麼樣的人,我就變成什麼樣的人。”李蓮花微微一笑,“只要你們覺得都好,那就是好了。”肖紫衿不答,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李蓮花在自己身上東張西望,啊了一聲,慚愧道:“我不知道袖口破了……”肖紫衿背脊微微一挺,“你……既然已死,為什麼還要回來……”李蓮花正在手忙腳亂的攏住開裂的袖口,聞言一怔,迷惑的道:“回來?”肖紫衿低聲道:“你難道還不肯放過她麼?她已被你害了十年、我們十年青春,抵給李相夷之死,難道還不夠麼?你……你為何要回來?”李蓮花滿臉茫然,“啊……是方多病硬拉我來的,其實……”他的語氣微微一頓,悠悠嘆了口氣,“不過想來看看故人,送份禮,回來什麼的,從來沒有想過……”肖紫衿臉上微現冷笑之色,“李相夷好大名氣,至今陰魂不散,角麗譙和笛飛聲重現江湖,你不回來怎對得起你那諾大名聲?還有那些死心塌地跟隨你的人……”李蓮花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信這十年的英雄少年,比之我們當年更加出色。”肖紫衿冷冷的道:“你信,我卻不信。你若回來,婉娩定會變心。”李蓮花目光奇異的看著他,半晌道:“紫衿,你不信她……”肖紫衿眉頭驟揚,“我是不信她,你不死,我永遠不信她。”李蓮花啊了一聲,肖紫衿驟然喝道:“跳下去吧!我不想親手殺你。”
顛客崖上山風凜冽,兩人的衣襟獵獵飛舞,李蓮花伸出脖子對著顛客崖下看了一眼,連忙縮了回來,肖紫衿冷冷的看著他,“你還會怕死?”李蓮花嘆了口氣,“……這崖底既無大樹,又無河流,也沒有洞穴裡的絕代高人,跳下去非死不可,我怕得很。”肖紫衿手中劍微微一抬,“那麼,出手吧。”李蓮花低聲問道:“你真要殺我?”肖紫衿拔劍出鞘,“噹啷”一聲劍鞘跌在地上,他手中“破城劍”光寒直映到李蓮花臉上,“當然!你知我平生行事,說得出、做得到!”李蓮花鬆開那開裂的袖口,負袖轉身,衣袍在山風裡飄浮。
他默不作聲,肖紫衿心頭微微一寒。李相夷武功如何,他自是清楚不過,雖然十年不見,當年重傷之後勢必功力減退,但見他在眼前,他居然興起了三分懼意,隨即劍刃一抖,“嗡”的一聲劍鳴,破城劍直刺李蓮花胸口。
野霞小築。
正房客廳。
喬婉娩臨窗而立,肖紫衿陪她吃過了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