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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瑪多37歲,育有六名子女,在這家小醫院的等候室裡她的生命日漸消逝。“我們剛才打電話給她先生,”卡約德醫生說,“等他提供醫藥和手術材料,我們就能手術。”
原來,這家診所是聯合國人口基金會(UNFPA)和孕產婦死亡殘疾防範組織為了根除孕產婦死亡而在尼日安排的試驗性計劃。因此,剖宮產所需的全部材料被收藏在密封塑膠袋裡,只有支付42美元才能使用。這已算改善不少了。之前家屬要跑遍整個城鎮,這裡買繃帶,那裡買紗布,還得買手術刀,加起來花的錢更多。不過,要是湊不出42美元呢?
那她可能會死掉。“要是家人說他們沒錢,那事情就嚴重了,”卡約德醫生承認。“有時候你會幫忙,期望他們將來還錢。一開始我幫了很多人,但是後來他們沒還。”他聳聳肩說,“這要看心情。如果醫護人員覺得沒辦法幫了,那你就只好靜觀其變。有時候孕婦就這麼死了。”
即便如此,診所的醫護人員還是不希望拉瑪多在我們面前死去。護士們把她推進手術室,擦洗她的腹部,然後一名護士給她打脊髓麻醉。拉瑪多躺在輪床上,呼吸沉重不均,全身動也不動,看來是昏迷了。卡約德醫生走了進來,快速切開拉瑪多的腹部,舉起一個有點像籃球的大器官,那就是她的子宮。他小心地把子宮切開,捧出一名男嬰,交到護士手上。男嬰相當安靜,沒辦法立刻辨認是否活著。卡約德醫生縫合完子宮,又把它放回腹部縫好。整個過程中,拉瑪多一直昏迷。20分鐘之後,拉瑪多醒了,雖然看起來憔悴無比,但是已不再痙攣或呼吸困難了。
“我很好,”她擠出這幾個字。護士把男嬰抱過來——現在他正在尖聲哭號,充滿了生命力。拉瑪多面露喜色,伸手把寶寶接了過去。這一幕真像個奇蹟,也再一次表明如果我們把孕產婦健康列為首要之務,會帶來什麼樣的可能性。在尼日沙漠中央一間裝置不佳的手術房裡,一名醫生和幾名護士讓一個婦女起死回生,也拯救了她的嬰兒。艾倫·羅森菲爾德遺留人間的公共衛生組織與精神,又多拯救了兩條生命。
第七章 婦女為何死於分娩
假若男人因生育而喪命,世人會袖手旁觀嗎?
——聯合國副秘書長米基羅(Asha…Rose Migiro),2007年拯救母親性命的第一步,是要了解什麼原因導致了孕產婦死亡。昏厥、大出血、瘧疾、墮胎併發症、難產或敗血症都可能直接導致死亡。但是在這些醫療解釋的背後,還有社會學及生物學因素。讓我們來看看普魯登斯·蕾茉蔻諾(Prudence Lemokouno)的故事。
我們在約卡杜馬(Yokadouma)的一家小醫院發現了躺在病床上的普魯登斯。約卡杜馬位於喀麥隆蠻荒偏僻的東南部。遺傳學證據顯示,20世紀20年代艾滋病病毒首次感染人類的案例,大約就發生在這個地區。24歲的普魯登斯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她穿著破舊的紅格子洋裝,挺著大肚子,下半身用被單蓋著。由於劇痛難當,她不時緊抓著床沿,但從沒大聲喊出來。
普魯登斯與家人住在75英里之外的村裡,之前沒有接受過任何產前健康檢查。生產時,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產婆過來接生,沒想到普魯登斯的子宮頸堵塞,胎兒出不來。陣痛三天之後,產婆坐到普魯登斯的肚子上蹦來蹦去,導致她的子宮破裂。最後,家人僱了一名男子騎摩托車把普魯登斯帶到了醫院。主治醫生叫帕斯柯·皮皮,他很清楚普魯登斯需要緊急剖宮產,但要收100美元才願意動手術,而普魯登斯的丈夫和父母說他們只能湊到20美元。皮皮醫生認為他們在說謊,他們可以湊到更多。也許醫生說得沒錯,因為普魯登斯的一個堂兄有一部手機。如果她是男人,家人大概會賣掉家產湊夠那100美元。
普魯登斯·蕾茉蔻諾躺在喀麥隆醫院的病床上,無人問津。
(拍攝:那卡·納撒尼爾)
皮皮醫生個子矮小,但看起來很結實,戴一副眼鏡,顯得有些嚴肅。他說一口流利的法文,神情中明顯地流露出對當地鄉下人的厭惡和輕視。他在這裡辛勤工作,對我們也非常友善,卻在我們面前痛斥附近像普魯登斯這樣不照顧自己又沒有趁早去醫院的村民。
“甚至那些住在鎮上、家就在醫院旁邊的婦女,還是在家自己生產,”他說。他估計,大體上只有5%左右的當地婦女來醫院生產。他抱怨說這裡沒什麼醫療用品,而且該醫院歷年來沒有人自願獻血。皮皮醫生給人一種憤世嫉俗的感覺——他痛恨那些婦女,也抱怨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