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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求生慾望更強烈了。她明白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離開這裡。她曾聽說鄰村有個西方傳教士,就開始往那個方向爬。一天下來,當她到傳教士家門前時,已經半死不活了。被嚇得目瞪口呆的傳教士連忙把她抬到屋裡,救活了她。再次去首都亞的斯亞貝巴時,傳教士帶上了瑪哈苞巴,把她送進了位於城市邊緣的亞的斯亞貝巴瘻管醫院(Addis Ababa Fistula Hospital)。
在那裡,瑪哈苞巴發現有幾十名同病相憐的婦女。入院後,她接受了檢查,沐浴,換上新衣服,學習如何清洗自己。瘻管傷員的腿部常有傷口,那是尿酸腐蝕面板造成的,經常洗滌能夠消除這樣的疼痛。醫院裡的女孩穿著夾腳拖鞋到處走動,聊天時不斷有尿液滴下,醫院職員開玩笑說這裡是“水灘城”。地板一小時要拖好幾次,而女孩們全都忙著交友聊天,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丟臉的。
該醫院由婦科醫生凱瑟琳·哈姆林(Catherine Hamlin)經營,她是名副其實的聖人。她把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衣索比亞的貧窮婦女,雖然歷經危險又困難重重,卻也改變了無數像瑪哈苞巴這樣年輕女性的人生。又高又瘦的凱瑟琳,頭髮已經花白,她平時熱愛運動,熱情,溫柔——除了人們稱她為聖人的時候。
“我熱愛這份工作,”我們初次見面時她不高興地說,“我來這裡並不是因為我是聖人,或是在做什麼高尚的事情。我非常享受自己的人生。我來這裡,是因為我覺得上帝要我在這裡。我覺得自己在做好事,在幫助這些婦女。這是非常令人滿足的工作。”凱瑟琳和已故的先生雷格·哈姆林(Reg Hamlin)於1959年從祖國澳大利亞來到衣索比亞做婦產科醫生。在澳大利亞,他們沒碰到過一起瘻管病例,但在這裡卻時時碰到。“這些是世界上最應該得到同情的婦女,”凱瑟琳斬釘截鐵地說。“得了這種病會很自卑,她們非常孤獨。麻風病或艾滋病患者都有組織幫助,但是這些女性,沒人知道也沒人幫助她們。”
在西方瘻管一度也很普遍。曼哈頓曾經有一家瘻管醫院,就在現在的華爾道夫飯店(Waldorf…Astoria Hotel)所在地。後來隨著醫療進步,這種疾病幾乎消失了。在發達國家,哪還有女性會陷入四天的難產——早在難產之前,醫生就會做剖宮產。
1975年,凱瑟琳和雷格成立了亞的斯亞貝巴瘻管醫院。醫院坐落在山丘旁,是一組美麗的白色建築群,中間闢有綠意盎然的花園。凱瑟琳是醫院負責人,住在建築群中央的一間溫馨小屋裡,她打算死後與丈夫一起長眠於此。凱瑟琳主持了超過2。5萬次的瘻管手術,也培訓了無數醫生。她技術高超,不過依然有些病患由於身體所剩的組織不足以用來修復,只能幫她們做結腸造口術,把糞便從肚子上開的洞裡取出來,儲存在一個小袋子裡,定時丟棄。手術後的病患還需要持續看護,於是她們被安置在醫院附近的一個村莊裡。
瑪哈苞巴就是其中之一。物理治療後她能夠再度走路了,但還得接受結腸造口術。即便如此,一恢復行動能力,凱瑟琳就讓她在醫院工作了。起先瑪哈苞巴只是換換床單被套,或是幫助病人洗澡。但是醫生們漸漸發現她聰明伶俐,又急切地想要做更多事情,就給她安排了更多工。她學習讀書寫字,進步神速。她終於找到了生命的價值。今天,如果你拜訪那家醫院,很可能會看到瑪哈苞巴——而且是穿著護士服——她如今已晉升為高階護士助手了。
修補一個瘻管,大約要花300美元,而有九成左右是能夠修補的。但是得了瘻管的大部分女性都是貧窮的鄉下婦女,從來沒看過醫生,也沒接受過醫療救助。華盛頓大學醫學院的婦產科教授劉易斯·沃爾(L。Lewis Wall)馬不停蹄地到處辦活動,呼籲在西非設立瘻管醫院。他估計,光是在非洲,每年就有3萬~13萬的瘻管新病例。12
瑪哈苞巴在亞的斯亞貝巴瘻管醫院的空地上。
(拍攝:尼可拉斯)
這些年輕的女性——通常還只是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般患病後就會認定生命已經無望了,而不會去主動就醫。她們因為身上散發排洩物的惡臭而遭到丈夫遺棄,或者像瑪哈苞巴一樣被隔離。最後,不是餓死,就是因產道感染擴散而死。
“瘻管病人是現代版的麻風病患者,”在瘻管醫院與凱瑟琳共事的英國助產士魯思·肯尼迪(Ruth Kennedy)說。“她們無依無靠,她們的聲音沒有人聽到。這些婦女因為身為女性而被社會遺棄。要是男人碰到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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