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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那親熱勁使他眼饞。他不由自主地走進院內,看見大碾子一人坐在轉椅上,便走了過去。
姜佑生:“小碾子。”
大碾子:“你是誰?”
姜佑生有些心酸:“你不認識我了?”
大碾子搖搖頭。
姜佑生:“你再好好看看,你起碼該記得,是我把你從很遠的地方找回來的,我們還一塊兒坐過火車。”
大碾子還是搖搖頭。
姜佑生有些急:“壞小子,我是你……”他咬住了差點兒奔出口的話。
大碾子被嚇得咧嘴欲哭。
姜佑生趕緊哄勸:“別哭,別哭……我陪你玩。”他推了一把轉椅,又推了一把轉椅……大碾子笑了,仰著身子,張著手臂,清脆的笑聲使姜佑生無比幸福……姜也忘情地笑著,一把接一把推得轉椅飛旋……這場面似乎維持了很久。
突然,轉椅猛然停住,一隻大手按住了轉椅。大碾子被慣性朝前一帶,頭磕在前面的椅背上,捂著腦袋“哇”地大哭。姜佑生顧不上是怎麼回事,撲過去抱起大碾子,檢查大碾子的腦袋,還好,青了一大塊,沒破。
一雙手伸過來,把大碾子從姜佑生懷裡一把奪了過去。姜佑生憤怒地抬眼看是何人!
——賀子達正瞪著一雙滾圓的眼睛。
大碾子嚎哭著。姜佑生、賀子達久久地在孩子的哭聲中彼此瞪著。大碾子突然用拳頭捶打賀子達:“你壞,你壞,我要跟這個叔叔玩!”
賀子達吼道:“不許鬧!”大碾子大哭。賀子達又吼:“不許哭!”大碾子被嚇得噎住聲,吃力地抽泣。
姜佑生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脫口喊道:“賀子達,你不能這樣對待這個孩子!”
賀子達:“我的兒子,我願意怎樣就怎樣!”
姜佑生氣急,語塞。
楚風屏站在窗前,她一直在看著院內發生的情景。
賀子達走出數步,回身冷森森地說道:“姜佑生,你欠我一條人命,看在彭老總的面上,我暫時放你一馬,但你絕不能再碰我兒子的一根頭髮絲!你聽清楚了嗎?!”說完,賀抱著大碾子揚長而去。
姜佑生怒火焚心,緊攥拳頭,渾身發抖。
楚風屏看著丈夫那令人心碎的神態,忍不住高叫了一聲“佑生”,衝出屋。她奔到丈夫身邊,拉住丈夫的胳膊:“佑生……”
“走開!”姜佑生狠狠地把楚風屏推了一個大跟頭。楚風屏的腰正摔在草坪上的一把釘耙上,尖叫了一聲。姜佑生什麼都沒注意,仍瘋狂地四處亂看了一陣,然後跑到幾步之外,搬起一個碩大花盆,高高舉起,奮力摔下!隨著一聲長長的脆響,白色、藍色的碎瓷片如浪花般從地上高高地四下騰起……
夜晚,田大年家。大年睡得很沉。
田妻悄悄地爬起來,穿好衣服,從炕頭櫃裡取出一個預備好的包袱,斜背在身上。她輕輕抱起炕上的小碾子,躡手躡腳地往門外走。到了堂屋門口,她看到灶邊小籃子裡的棗,又把小碾子放在地上,取了一塊圍裙,倒了一堆棗。
聽到聲音,大年在裡面喃喃發問:“他娘,幹什麼呢?”
田妻忙答:“碾子撒尿。”
聽聽沒動靜了,田妻慌忙紮好圍裙,塞進包袱。走出屋子,她極慢極慢地掩好門。
靜靜的村莊,傳來幾聲狗叫。
鄉間小路上,田妻揹著還在沉睡的小碾子,堅定地盯著前方,字清句明地自語:“送子觀音在上,我田惠珍起誓,就是走到天邊,也要找到姜家,也要換回我自個兒的兒,大碾子!”
姜家臥室。楚風屏伏在床上,血已浸透被釘耙戳了幾個窟窿的衣服。姜佑生小心地揭起衣服,用酒精、碘酒處理著。楚風屏忍疼不住,發出呻吟。
姜佑生:“還是到醫院去吧。”
楚風屏:“不是讓公務員取回這些藥了嗎?自己處理一下就行了。”
“我看傷口挺深的,恐怕……”
“算了。剛才的事,保育院有些同志看見了,我再一去醫院,說不定把你這個軍長傳成什麼樣了……輕一點兒,佑生……”
姜佑生很難過:“對不起,風屏,我是讓姓賀的氣瘋了。看見他那樣對我們的兒子,我……”
楚風屏:“我也心疼。”
姜佑生:“我們這輩子只有這麼一個親生骨肉,還送了人!和自己的孩子玩一會兒,居然鬧出這麼大亂子!我姜佑生革命這麼多年,結果怎麼就這麼窩囊!仗打完了,日子卻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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