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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佑生:“那你們自己搞清沒有,楊儀到底是叛徒還是烈士?”
組長:“這就要你們交待了嘛。”
姜佑生哭笑不得:“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荒唐透頂!”
組長理直氣壯:“有什麼奇怪的?姓吳的作為蘇修特務死於監獄,其證詞已被推翻,楊儀的叛變問題便依然存在。但姓吳的丈夫作為領導同志最近被解放重新工作,憑其印象,楊儀的烈士結論又似乎不容置疑。明白了嗎?表面矛盾,實質一點兒不矛盾,這就是辯證法。你們兩個正因為同彭德懷一樣,從歷史上就一直搞單純軍事觀點那一套,而不學習馬列主義,所以才如此糊塗,如此愚蠢!”
姜佑生被一通歪理弄得愣怔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今天我姜佑生算是開了眼了!”
隔壁,賀子達聽得清清楚楚,也大笑起來:“媽的,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好戲!”
在兩個冤家,兩個將軍,不知是悲是喜的狂笑聲中,那密匝匝的椰林東搖西擺,也如樂不可支。
中篇
18
深夜。草藥屋的油燈仍舊亮著。
鹿兒在天平上稱著不同的藥……他把所有小碗裡的藥,倒在砂鍋裡……藥汁倒進藥碗後,又倒在碟子裡一點兒,讓那頭梅花鹿舔著……
他觀察了一下鹿,沒事,自己端起碗,猶豫了一下,一口喝盡……但不一會兒,鹿兒的臉色蒼白,腹部劇疼,他捂著驟然倒地……
梅花鹿在鹿兒身邊繞著,踏著蹄子,引頸“呦呦”地叫……
早晨,杜主任騎著腳踏車,來到石娥門外,叫道:“盼盼——”
盼盼梳著頭走出門。杜主任:“信。”盼盼從杜主任的手上看了一眼信封,說道:“你自己給她。”杜主任看著盼盼那張冷冰冰的臉,有些奇怪。石娥走出來,接過信:“謝謝你。”
“不用。”杜主任挺深地看了石娥一眼,騎車走了。
賀子達、姜佑生出屋,簡單活動活動腰腿,開始打他們的拳。拳法一樣,但各打各的。
灶前,盼盼烤完饅頭片,取出後欲出門。石娥看完信,問:“你看嗎?舅舅的。”盼盼走回,拿過信。
石娥說道:“他帶著解放住在姜家,寫信的時候,姜司令還沒出事……”盼盼默默看了幾眼,把信放在桌上,一言不發地出門了。
賀、姜打完拳,互不說話,一個去牛棚吆牛,一個去鴨圈趕鴨子。一前一後,走到一個三岔路口,兩個方向,各走各的。
幹校農工的小孩站在中間喊:“陸軍司令去放牛,海軍司令去放鴨,一個牛哄哄,一個叫呱呱!”
孩子們重複著。賀、姜各自笑笑,並不在乎。
路口正對著石娥的家。石娥走出來,轟著孩子:“去,去,沒學上,都找地方玩去,別在這兒亂吼亂叫的……”轟散孩子,石娥看著賀子達的背影。
姜佑生回過身來,注意了一下石娥那出神的樣子。
小河彎彎,鴨子在河中嬉水。
姜佑生看著高興,也脫了衣服走下去遊。遊了一會兒,他停下踩水,片刻工夫,河底的水草纏住了他的腿。姜佑生手忙腳亂地拽了幾下,也沒拔出腿來,眼看掙扎得筋疲力盡,要往下沉。
恰巧石娥這時端了一盆衣服走過來,見此情形,扔下盆,穿著衣服就跳卜河,潛入水底,三把兩把扯開水草……石娥照應著姜佑生游回河岸。
躺在岸上,姜佑生喘著粗氣:“我這個海軍司令丟人啦!”
石娥擰著頭髮上的水,笑著說:“這河底很複雜,幹校的大人、孩子都不許在這兒遊,怕你下水,我特來告訴你一聲。”
“這也需要掩護?”姜佑生指指那盆衣服,看著石娥,“多謝你了。”
石娥側著身,突然問:“我哥好嗎?”姜佑生驚坐起來:“你是誰?”石娥把臉朝姜佑生轉了一下,又轉過去擰水。姜佑生恍然道:“你就是老號長的妹妹?……想起來了,那年在火車站見過一面。聽楚風屏說,你五二年左右參加海南支邊,原來在這兒!”
石娥笑笑:“楚大姐還說過什麼嗎?”
姜佑生盯著石娥:“其他好像沒再說過什麼,對,說過你把小碾子帶得很好,還上過識字班,不知為什麼賀伢子還為你大罵過識字班的其他家屬。”
石娥又笑笑:“再沒有了?”
姜佑生使勁想想:“沒了。老號長常給你來信?”
石娥:“不經常。剛寄來一封,地址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