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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介紹一下,她是蘭素曦,我請來的攝影師,專門給你拍畢業照的。” 安遠並沒有深究林汐妍的眼淚,只是溫雅地介紹著。
蘭素曦拿著紙巾的手微微一僵。
在蘭素曦的記憶中,在她面前,除了路見不平的第一晚,安遠從未有過這樣的深沉溫雅。而即使是那第一晚,也只算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男人禮貌而友好的行為吧?
蘭素曦心裡的刺痛更加強烈了。
但是,為什麼呢?蘭素曦努力想明白痛楚的來源,腦海中卻更加空白了,像是一片無垠的雪地,只有冷而無邊的白。
而後,她聽到安遠繼續用他那極其磁性的聲音雲淡風輕地說:
“汐妍,她也是你嫂子。”
眼前的那個叫汐妍的女孩兒驚訝地看向安遠,又打量一下自己,似乎有千言萬語,而後她只讓一簇墨染的笑容在臉上暈開:
“安遠,你知道嗎?這是這段時間我聽到的,最開心的事兒了。”
“我知道。”安遠和煦地笑應著。他的笑那麼溫柔,那麼如釋重負。
蘭素曦揪著的心,居然不知不覺地隨著女孩兒暈染在臉上的笑意,隨著安遠溫柔的回應,慢慢地舒展開了。
“嫂子,你好。”林汐妍拉住蘭素曦幫她擦淚的手,微笑著說。
蘭素曦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了手,“你補補妝吧,哭花了。”蘭素曦儘量讓自己的語調平靜如常,語氣卻難得地被一絲溫柔的輕紗籠罩著。
“嗯,我去洗洗吧。”早上涓琪拉著林汐妍硬是給她化了個“畢業妝”,塗了粉底,還刷了睫毛,林汐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是狼狽極了。
蘭素曦看著女孩兒爽朗地笑開,沒有羞澀、沒有尷尬,那笑容也絕不同於她外貌上的瘦弱。她的身體裡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張力,讓人很想接近,讓人的心溫暖而安然。她站起來,朝教學樓的方向走。
林汐妍剛剛邁出來三五步,蘭素曦就感覺到了林汐妍的脆弱和無力,可是正要上去扶她,林汐妍卻已經軟軟地倒在地上了。
於是,只在林汐妍倒地的一瞬間,她身後的男人,從她的身側衝了過去,把她前方的女孩兒抱在懷裡焦急地呼喚著,而她,蘭素曦,再一次迷失在她的冰原之上了。
不記得怎麼跟著安遠進了醫院,只是心裡寒涼而麻木,所以,安遠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安遠說,“抱著她,我去叫醫生!”她點頭,把懷裡的女孩兒緊緊抱著。
安遠說,“幫忙勸勸阿姨,我去交款。”她點頭,溫聲對哭得撕心裂肺的方瑜安撫著。
安遠說,“累嗎?坐一會兒吧。”她點頭,在他身邊安靜地坐著。
醫生衝出來說:“病人出現心衰,誰是家屬?過來簽字!”安遠正要起身,已經哭得精疲力竭的方瑜再次失聲痛哭,安遠看了她一眼,她已經會意地過去安慰方瑜了。
但是,為什麼背後安遠簽字的樣子,她的心好像都看得見?為什麼他簽字的一筆一畫,都好像是劃在她心上呢?
蘭素曦,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還好,那女孩兒在醫生的搶救下,脫離危險了。否則,蘭素曦應該自責吧?
是不是我的出現,才讓她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呢?蘭素曦將方瑜摟在懷裡,心裡茫然地誦唸著大悲咒。
突然,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蘭素曦和安遠同時抬頭,只見一個穿著白色海軍軍裝的男人從樓梯間衝了出來,直奔他們而來。
那軍人面色憔悴而蒼白,和他的軍裝一樣蒼白。他的目光問詢地看著安遠,而後疾步奔向病房,安遠一把將他抓住:
“已經脫離危險了,她需要安靜。”安遠囑咐。
那男人點點頭,推門進去。
透過ICU病房透明的玻璃,蘭素曦看到那男人跪在女孩兒床邊,緊張得想要雙手握拳,手卻在空氣中不由自主地抖著,他最後只能用顫抖的手去不斷地推她,嘴唇顫抖地呢喃著。
後來蘭素曦才知道,那個男人,叫嚴曉軍,那時,他因為極度緊張已經失聲了。
*——*——*
從醫院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計程車裡,安遠一直疲憊地攬著蘭素曦,閉著眼。
蘭素曦的眼睛,卻一直逡巡著他的側臉。
你好,安遠,好久沒見。真的,好久沒見。
短短的車程,淡淡的沉默,蘭素曦感激上天給她這樣一個機會,這麼近地想念他。她心裡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