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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就差一點,我竟然自己絆倒了自己……姚遠懊悔地想著,他用與大地平行的視線看去,昏死前最後看到的景象:是一片匆匆逃散的小腿。
……
一陣咯噔咯噔的聲音,將他吵醒,睜開痠痛的眼皮,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低矮的磚房裡,頭頂一盞發黃的燈泡照著糊滿舊報紙的四壁,一箇中年漢子正踩著老式縫紉機縫製一條西褲,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抱著個破舊的小布熊睡在旁邊……
忽然,耳畔傳來一個聲音:“醒啦,喝碗水吧。”
這是一個臉孔瘦黃的女人,手裡端著一個裝著白水的玻璃瓶。姚遠從生硬的木板床上掙扎著爬起,喝了一口水,感覺整個身體像在火爐上烤一般滾燙。
“謝謝您……”他對那個女人說,幾個字吐得格外吃力。
“沒啥,你摔我們家門口了,發著燒,這剛剛三月,地還寒著呢,總不能看著不管,就把你抬進來了。”黃臉女人說。
姚遠這才慢慢醒悟過來。他和郭小芬分開後,本來心口就憋著火,在兩座樓之間的風口處站了一會兒,又在冰冷的網咖裡待了很長時間,內外一激就發了燒,所以才有那許多幻覺……但是,殺死郭小芬的恨意到底是因為生病?還是潛意識的真實流露?他不知道,只感到一陣陣心悸。
姚遠問了一下時間,才知道已是晚上10點多了,他從床上爬起,要回公司宿舍去,黃臉女人把桌子上的東西遞給他:“呶,這是你的工作證吧,從你口袋裡掉出來的——你是逐高公司的?”
姚遠一愣:“是啊,您……知道我們公司?”
黃臉女人不好意思地笑著點點頭:“前一陣子你們公司給我們這片兒的住戶免費體檢來著,謝謝你們啊!”
免費體檢?公司裡開展過這個公益專案麼?姚遠現在一想事情腦袋就疼得像要裂開,連忙匆匆告辭了。
走出磚房,佇立在一條陰暗的巷子裡,仰頭可見幾蓬荒草佝僂在一溜碎瓦上,兩隻野貓喵嗚喵嗚地從身邊走過,毛上粘著油漆似的穢物,一股劣質牙膏的氣味躥入鼻孔,彷彿整條小巷是一條永遠也刷不乾淨的牙床……看來這裡是一個城中村,怎麼走出去?不辨方向的姚遠有些躊躇。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姚遠驚訝地回過頭,竟是黃靜風:“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抄近路去醫院上班,你呢?你在這裡才真叫稀奇。”
姚遠和他並肩向前走,把自己在網咖受寒,發燒,昏倒在地又被人搭救的經過講了一遍:“微博上鋪天蓋地都是錢承被死亡口訣咒死的訊息,看得我心驚肉跳,真不理解他們怎麼會相信這麼荒誕不經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
黃靜風仰天大笑起來,笑聲猶如發狂一般,看著他那張在太平間裡熬得慘白的臉,因大笑而扭曲變形,姚遠打了個寒戰:“靜風,你怎麼笑成這個樣子?”
“我是笑你不懂。”黃靜風輕蔑地看著他,“詛咒,真的可以殺人!”
姚遠驚呆了,怔怔地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同學。
哈哈哈哈哈!
黃靜風繼續大笑著,也許是十分暢快的緣故,他把上衣外套、小襖、襯衫的扣子逐一解開,露出破了洞的棉布背心,又“嚓”的一聲,一把將背心徹底撕裂!在這依舊寒冷的早春的深夜,他就這麼敞胸露懷地向遠處走去,瘦長瘦長的影子宛若拖曳著黑夜最深最暗的一截肢體……
黃靜風笑得沒有力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很遠,敞開的胸口一片冰涼,像那些剛剛從冰櫃裡拖出的屍體。他慢慢把釦子重新扣好。
一段插曲而已,他想。
在路邊的便利店,他買了一包垃圾袋、一件塑膠雨衣,往揹包裡一揣,就從醫院西南的小門走進了小平房,和工友辦好了交接班,然後順著南牆邊的臺階走下地下室,推開玻璃門——
和往常不一樣,他把玻璃門反鎖上了。
不知是真實感覺還是心理作用,反鎖後的太平間裡,死寂的更加死寂、陰冷的愈發陰冷,就連天花板上那根長長的大管燈也“滋滋滋”地哆嗦得更加厲害了,低頭看看胳膊,汗毛孔上漸漸蒙上一層綠色的冰渣,不知是流出的汗液,還是寒魂的蒙覆。
太平間的門,按照規矩是絕對不可以反鎖的,這是這裡的諸多規矩之一。因為“陰氣過盈易損陽、陰魂太窘則交逼”,意思是如果陰氣和陰魂不能自由的流通,那麼在太平間裡的活人不但容易折壽,還可能生出癔妄的狂病——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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