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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絡腮鬍子和灰色風衣一如既往地遮蓋著小部分臉孔和大部分身材。黃靜風氣喘吁吁地說:“不好意思,我遲到了,睡過頭了……”
“沒關係。”段石碑看了看手錶,“早高峰還沒開始,大約半個小時以後,這裡才可以做我們的實習教室。今天的課程是講授斷死師的基礎技術——”
“那個故事,你還沒有講完呢。”黃靜風說,“就是有個少年,成為斷死師這一職業的掘墓人,被警察給打斷了,你就沒有繼續講了啊。”
被打斷的,其實不僅僅是故事,還有黃靜風的生活。昨天馬笑中匆匆離去之後,段石碑對黃靜風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你要馬上搬家。”
黃靜風很驚訝:“為什麼?”
“我跟你講過,我們這個行業和警察八字不合,離得越遠越好。既然警察上門了,就說明這裡不適合你住下去了,搬吧。”段石碑從黃靜風的眼中看出了猶疑,一笑道:“是怕錢不夠吧?不要緊。我有套房子空著,是個一居室,離你工作的醫院不算遠,你搬過去吧,我不收房租。”
黃靜風馬上就搬了過去。那個一居室在一座破舊六層樓的頂層,朝南,充沛的陽光把室內照得暖融融的。黃靜風對此很不滿意,他說自己喜歡陰暗,而這屋子太亮堂了。段石碑說:“真正的陰暗在心裡,任何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黃靜風對著大衣櫃上的鏡子,看了看自己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點點頭說:“那就這樣吧。”
約好了第二天在華貿地鐵站現場授課,段石碑匆匆走了,沒有把斷死師的歷史故事講完,此時此刻黃靜風追問起來,倒讓段石碑頗感驚奇,沒想到有人居然追著要聽自己的評書連播,眉梢掛上了幾分得意之色:“呵呵,回頭一定把故事給你講完,咱們現在先上技術課吧,等會兒地鐵口就該湧出大批的上班族了。”說完帶著他走到旁邊一處白色石椅上坐下,從懷裡拿出一本線裝的冊子,封面豎寫三個大字《斷死訣》。黃靜風接過,見那紙張已然發黃,由右向左翻開第一頁,上面深藍色的豎體字好像是用油印機印上去的:
“斷死之道,一病一境。故斷死師必詳查將死者所患之病,亦不可忽略將死者所處之境。所謂病者,急症也,沉痾也,體內有疾必彰於表,猶如樹葉,秋深一刻而色陳一分,遂知天下寒也,是故《黃帝內經》曰:視其外應,以知其內臟,則知所病矣;所謂境者,情狀也,形勢也,行於高崖而以手掩目者,必墮,千夫所指猶倒行逆施者,當誅,是故《李虛中命書》曰:氣數盡而人力不逮,置死地而萬難後生……”
“看得懂麼?”段石碑問。
黃靜風點了點頭:“差不多,昨天下午讀了你給我那本《黃帝內經》,覺得過去學過的文言文有點回光返照的意思。”
段石碑說:“那好,你接著讀吧。”
翻開第二頁,見是篇目,寫著毛髮篇、五官篇、軀幹篇、肢體篇,行式篇……等等,黃靜風指著“行式”二字問道:“這倆字是不是印錯了?”
段石碑道:“沒錯的,這兩個字的意思是人的行為和體態。比如一個少年如果雙顴紫紅,口唇又呈紫紺顏色,很可能是心臟不大好,這時如果發現他運動一會兒就蹲下很久,說話聲音沙啞,就屬於‘行式有異’,再結合對‘一境’的分析,比如恰值寒冬,那麼必是心臟病發作無疑,倘不救,頃刻即死!”
翻開第三頁時,黃靜風的指尖突然覺得有點沉,這一頁好像比剛才那兩頁厚了不少,以至於他以為是幾頁紙粘在一起了,捻了幾捻,卻分毫不動,才知道這確確實實是單獨的一頁,定睛一看,上面寫著些古怪的詩句,彼此之間有些極細的紋路,應該是可以移動拼接,重新組合的,頗像平板電腦上的拼圖遊戲。
黃靜風正在困惑,段石碑笑道:“《斷死訣》這本書,是我跟你說過的民國年間著名斷死師張其鍠所著,張其鍠是個奇人,這書做得也神奇,內頁是用了中國傳統印刷術中的不傳之秘‘華容活字印’,華容道你玩兒過吧?透過滑塊把最上面的曹操移出。‘華容活字印’就是將一頁分為兩層,上層是獨立成塊的字、詞、句,嵌在下面一層的底板之中,透過滑塊與後面一頁的字句對接,形成全新的或更加完整的意思。斷死之術,強調的是一病一境的統一,聽起來很簡單,其實很複雜,僅僅‘一病’就包含著毛髮、五官、軀幹、肢體、行式這五個部分的觀察和分析,缺一種都不能準確斷死。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就明白了。”
段石碑指著書說:“這一頁是‘五官篇’,看見這一句了嗎——耳鼻增大下頦突,唇舌肥厚眉弓隆。”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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