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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那首歌,原來那天我和趙統說的,他的確聽到了,卻藏於心中這麼多年。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或者,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不是?”我爹不再看我,平躺著又再次閉上眼,“先帝兵敗夷陵,馬謖失守街亭,我六次北伐而無果,以致五丈原燈滅身死,這些,你都知道,是不是?”他語氣無力,卻步步緊逼。
“爹……我……”我不想再否認,不想再騙他,這些年來,他一定早就把一切都想透,我若繼續撒謊,只會讓他痛心。
我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道:“是。我並不是靈兮。”
“你……可是叫敏敏?”我爹幽幽地說。
“您是如何……”他又讓我吃了一驚。
“你中毒那日,情急之下,趙統脫口而出,當時我以為只是他口誤,或是急切之語,但後來想起來,才知並非如此。他……知道吧?”
“是。”我無需再隱瞞,“他和我來自同一個時代。”
“時代?”我爹有一次睜開眼,微微偏過頭,看著我,“如何說?”
我心中出奇地平靜,如同悟禪,彷彿一切到此,該有此了結。我稍稍理了理思路,把事情說了出來,千年的阻隔,我來此地十三年的時光,僅僅化作片語,娓娓道出。
因為我爹早就有了相似的猜想,所以他並沒有任何懷疑,也不會覺得我是胡思亂想或是中了邪。
“一切皆是天意,亦是上天送你到我身邊。”他嘆道,“無論你是不是靈兮,都是我的女兒啊。”
我心如刀割,的確,這些年來,即使是在我爹懷疑了我以後,也從來沒虧待過我,也許他對我哥和瞻兒還會嚴格點,但對於我,卻始終都是一個寬容的慈父。
“爹,您可想知道您百年之後,三國將會如何?”我問,雖然這對他來說有些殘忍,但若他要知道,我也知無不言。
我爹顯然是猶豫了,但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搖了搖頭,“大漢氣數已盡,既是如此,一切對我來說,又有何差呢?當順應天命。”
我難過地點頭,有多少人會不想知道未來的事情?不想知道,是因為早已猜到了結局。
才這樣說幾句,我爹又覺得力竭,再次睡了過去。
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半夜,我並沒有離開,所以立刻就知道了。
“兮兒。”他醒了以後,又把我叫了去,“有件事為父要告訴你。”
“何事?”我看我爹神色嚴肅。
“你有沒有看到北斗七星陣的擺法?”我爹突然問我這個奇怪的問題。
“看到了。”我想這個是第三次看到這個陣了,此陣並非很複雜,所以要記住不難。
“此乃固魂之陣,延壽只是其功用之一。當年靈兮病重,藥石無靈,我擺下此陣,希望能固其魂魄於體內,未料陣法擺成之時,她可能已經魂歸天上,所以你才會取而代之。”我爹喘了幾下,“若有一日,你想回去,應該也可用此法。”
“爹……女兒並不想……”曾經我因為我爹是諸葛亮而留在這裡,但如今,我卻並不那麼想離開。
“無論你是否想離開,你都應知曉,以後也好有所抉擇。”
“好。謝謝爹。”我覺得他說的的確有理。
“出成都城之後,往西南方向行進至一處群山,山勢流緩,並不險峻,找到由七處山脈交匯之地,有一處山林。其中我已建一道觀,名曰朝真觀,我已算過,此地地處坤卦,集天地靈氣,你在那裡擺陣,可事半功倍。”我爹艱難地嚥了口口水,“記住,陣法一旦擺起,便不可更改,若七日內有失……你已知會有何果。”
我點頭,“我明白,爹。”
“兮兒啊……”我爹抬手,摸著我的頭髮,“你永遠都是爹的兮兒。”
我握著他的手,含著淚重重地“嗯”了一下。
“兮兒……那首歌,你能不能再唱一遍給為父聽?”
“好。”我擦掉眼淚,清了清喉嚨,開始悠悠唱起:
“雪滿軍山巔,空冢英魂眠;尤記當年,羽扇綸巾顏;
高臥隆中眠,閒時弄琴絃;鶴氅若仙,淺笑談天下三分變。
……
風過五丈前,星辰墜荒原;北斗燈滅,旌旗空獵獵;
倥傯戎馬絕,荏苒逝千年;浮華若煙,史書筆墨頁頁翩躚。”
一曲罷了,我爹氣息沉沉,已經又一次睡去。
這一覺就睡了近一天的時間,他的氣息極其微弱,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