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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親嚴厲的喝問下,班馬兒說出了事情的始末。
破曉的心,是痛的。
他痛恨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好父親的責任,他痛恨自己每天沉浸在木工機械製造裡、對兒子的成長生活忽略不問,他痛恨妻子魯冰花的誤導和小姨魯西西的溺愛,讓馬兒今天放下如此大的錯,他痛恨……
破曉心裡,有太多、太多的痛和恨,但,一切太遲了。
對於眼前這個倔強到眼紅的少年,破曉沒有打,也沒有罵,他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然後喊來三個“班家”的手下看好少爺,他去找一個人,一個操控天下人生殺大權的人,他要保住自己兒子的一條命。
被反鎖軟禁起來的班馬兒一點也不服氣,他認為自己做的一點也沒有錯,從小到大母親魯冰花就是這麼教育他的,就算母親不在了,自己犯了這丁點“小錯”,姨娘魯西西也會原諒他的;可是,“這個人”偏偏一副大驚小怪、天塌地陷似的,真是不配做我們“班家”的領頭人!
——班馬兒甚至恨上了他的父親。
他的恨意才起,就聽到了小客店外面老家丁郭鏟的叫賣聲。
班馬兒一躍而起。
這是他們幾個人約好的聯絡暗號,興奮的班馬兒知道新一輪的虐殺遊戲即將開始了,他瞅瞅四下無人,偷偷地從窗戶爬了出去。
黑暗中,還不走出三條人影。
鶴髮雞皮的老婦“掘地三尺”班幹部,聲音沙啞的道:“總管,殺人遊戲又開始了。”
彎腰駝背的老者“後會無期”魯啊擼,語氣低沉的道:“總管,要不要跟過去?”
負手立在中間的“一路順風”皮皮魯,目光陰冷的看看左右二人:“不要自做主張,讓他去做想做的事!”
兩位“班家”的長老不敢多言,他們甚至在這位陰沉莫測的年輕總管身上,感覺到了“夢魔”江傲的死亡味道,這讓他們曾經無數次的懷疑,江傲並沒有死……
——冷北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晴晴擺滿月酒那晚,在“繡春樓”小梁王柴如歌曾經協助李十八擊殺義結義二哥、“鐵劍門”第二任門主“路見不平”管不平(參見《不死藥》卷第五章);當時在場密會的幾人中,李十八、郭樹中、趙三好、彭五虎都已先後遇害,只剩下一個人尚行存於世,這個人就是——
凌齡柒!
燭光裡,郭鎂鎂全身素縞白衣,鬢邊插著一朵白色的小花,整個人兒,都包裹在一團白裡,除了她漆黑的烏髮和那一雙翦水的瞳外,只有預示著哀傷的白色。
酒菜已備好。
鮑魚、鵝掌、風雞、風魚、醉蝦、黃螺、鹿筋、鴨絲、肉粥、蜜餞、烏龍、花雕,八菜,一粥,一茶,一酒。
在這窮鄉僻壤的小城,這樣的酒席,不可謂不豐盛。
郭鎂鎂對這張選單,好像覺得還算滿意,她抬頭問在外間擺弄火盆的雷絲裙:“凌大人呢?什麼時候來?”
“子時前一定到。”雷絲裙眸子裡隱約透著興奮的光亮。
凌齡柒,今年三十九歲,兩榜進士出身,據說與當朝“御史”龍大人、“涼州”知府海大人都是同年。也有市井謠傳說,凌齡柒在做官之前曾是巨盜,昔年曾經劫過“大風鏢局”一十六萬賑災鏢銀的群盜中,就有他的參與,是一等一的高手。
由於最近發生的數宗兇殺案堪破不力,“刑部”尚書“十殿閻君”閻羅王發了很大的火,畢竟死的幾個人,都不是平頭百姓,對外界影響甚大;並有訊息從“京城”傳出,近日將有要員微服私訪到“聊城”督辦此案。
這就預示著,有一個不小心,凌齡柒頭頂上的烏紗帽就有可能不保。
所以,凌齡柒現在的心情,和夏夜的空氣一般煩躁。
從堆積如山的文卷案宗出來,凌齡柒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繡春樓”,他決定今晚好好放鬆享受一番。
人生苦短,及時享樂。
自從郭樹中、趙三好、彭五虎、李十八等人,一個一個離世之後,才到中年的凌齡柒,對這種來日無多、享樂趁早的消極想法,越來越揮之不去。
美食,美酒,美人。
凌齡柒現在已經開始準備享受……
在凌齡柒與郭鎂鎂行歡房間對面的樓上,有一間佈置奢華的雅室,這棟小樓,本是地方上一個退休京官的私宅,三天之前,就被來至京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