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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觀主突然命他下山迎接一位貴客,哪裡敢多說什麼,側著身子作勢一引,老老實實在前面帶路。
善淵觀觀主或許別人難得一見,但以周子尚的修為,只要往這裡一坐,放出氣機,無需多說什麼,對方必生感應,作為玄門同道,無論如何也會請他進去見上一面。
上山腳程略慢,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主觀前巨大的玄文石才映入眼簾。
無需通報,道童領著周子尚徑直步入山門。
善淵觀依山勢呈縱軸排列,過了山門之後,一側有魏朝開平初年才立的玄武碑,兩側林蔭密密,古木森森,沿著方石路一路向前,分別透過道德殿,靜清殿,三明殿三座大殿,進入後觀。
此時面前是一處卵石鋪就小徑,兩側佈置有不少盆栽青藤,看上去趣意盎然,一派仙家景象,周子尚卻無意觀看,跟著道童來到浩覺峰地勢最高的渡真殿中。
一跨入大殿,就見一個白髮白鬚的老道盤膝坐在正殿的蒲團上。
老道雙目微微睜開,拂塵一卷,道:“原來是玉霄派同道,貧道稽首了。”
周子尚也不回禮,開門見山地說道:“今有一事勞煩道友。”
“道友”二字入耳,又見周子尚態度不恭,老道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聳了聳,緩緩道:“還請尊駕明說。”
周子尚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說道:“在下定陽周子尚,觀中記名弟子張衍乃是在下姐夫,只因家中之事互生齟齬,因此負氣上山,今日便是來帶其下山。”
老道嘴唇嚅動,面無表情地說道:“觀中弟子修道,但憑道心本意,機緣靈性,老道從不強求。”
這句話看似答非所問,其實關鍵在“道心本意”上,他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張衍不願意,是不會強逼他下山的。
周子尚微微一笑,這個結果早在他預料之中。
“既如此,那麼請把這本道書轉贈於我家姐夫,想來道長不會拒絕吧?”周子尚雙手托出一本薄薄絹冊,遞到老道跟前。
老道目光一瞥,“玄元內參妙錄”六個字一入眼,他眼皮便微微一跳,沉吟半晌之後,這才伸出手去將道冊接過,淡淡道:“如此,就由貧道轉交。”
老道神色淡漠,周子尚也不在意,拱手道:“多謝道友了。”
老道閉目不語,只在身前的玉罄上輕輕敲打了一下,發出一聲悅耳輕鳴,這是他在送客了。
周子尚放聲一笑,施施然走了出去。
老道輕捋頜下白鬚,雖然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心中卻極為驚訝,這個周子尚年紀輕輕,居然已經開脈凝氣,周身生出雲霞異象,修為不在自己之下,不愧大派弟子,而且行事手段也看得出機心巧思。
別看他直接找上門來,看似無禮,實際上剛才那番作為其實是深知道門中人說話往往雲山霧罩,半天說不到要點,所以故意做出一種年輕人少年得志,盛氣凌人的模樣,讓自己不好與他慢慢敷衍。
若是假以時日,這人前途不可限量。
低頭看了一眼手邊道冊,這本“玄元內參妙錄”也是上古典籍,聽聞原本是南華派鶴道人所有,不知道怎麼到了周子尚的手中,倒也的確是一本上等的開仙脈的法門。
修道者內脈一開,則靈根自種,明心見性,這才能修習上乘仙法,日後方得丹花結果。不過這本法訣非但繁複龐雜,而且隱患極大,如果沒有長輩師長時時提點調理,極容易傷斷內脈,自毀道基,以至於終生修道無望。
老道不禁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知這個周子尚和張衍有什麼過節,竟然要斷人修道之路?
走出觀門的周子尚心下得意,這番算計他想得很是周全,張衍能來到蒼梧山訪道,這其中一定還有他不知曉的關竅,行事謹慎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他捨棄一切細緻末節,直切要害,借善淵觀之手毀去張衍道基才是最為穩妥的,哪怕到時候有什麼自己也能推說原是一番好意,怪只能怪張衍自己福緣不夠。
一旦修道不成,張衍只能在乖乖回家來服侍妻族!
第十章 蕩雲峰上爭天門(一)
連續十日,張衍的洞府中閉門潛修,以圖突破。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功候未至的原因,雖然他也自感循經走脈順暢自如,臍中一絲元氣也愈加壯厚,但卻始終沒有順勢踏入他所期望的那一步。
沒有如同上次那樣一舉突破,他未免有些遺憾,但也知道這在情理之中。那次是三年苦功一朝厚積薄發,像這樣的好事自然不可能次次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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