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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法師,可謂我中土佛學古今第一人。
“姑娘如此吃驚,想必也聽過他的事情?”
林芑雲回過了神,坐回座位,道:“是啊,我……我也聽過的。難怪……難怪……難怪他說曾周遊天竺列國,還會說梵語……哎,我還以為他是在吹牛呢。
“大唐立國之初,封鎖西域,只有玄奘法師一人孤身潛逃出關,我竟然想不到……我聽爺爺說,他在出關之前,已經是天下聞名的禪師了,為什麼非要走那麼遠,到天竺去?”
度堊道:“我也不太清楚,據說當時玄奘法師在國內辯論佛法已無敵手,似乎覺得始終上不了更高一層境界,才與十幾位僧人一同計畫出關去的。
“只因那時我大唐與突厥連年交戰,邊境封鎖,除了玄奘法師武功高強潛出關外,其餘人只得退回中土。他們釋家講什麼大乘小乘,真是古怪。由來所謂道者一也,難道同樣的道理,還分大小不成?”
阿柯插嘴道:“我看他武功也很好的樣子。”
度堊道:“小兄弟,你見過他出手?”
阿柯搖搖頭,道:“只是有這感覺……我甚至覺得,他不出手比出手還要厲害。”
度堊道:“是啊。去年初見法師時,我也曾斗膽出手一試。當時,我在他面前站了足有三個時辰,連一招也使不出,便敗了下來,回去後吐血數日,過了月餘,才恢復過來。”
林芑雲瞪大了眼睛,訝道:“這麼厲害?不是吹牛吧。”
度堊一笑,眼見茶壺裡的水乾了,盛了一瓢沸水進去,看著水氣翻騰而起,有些頹然地道:“我每跟一個人說起此事,都要被說成吹牛。想要真正吹牛時,卻又有人信,真是百口難辯,莫大之哀。”
林芑雲臉上發紅,忙道:“對不起啊,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度堊嘆道:“這沒什麼,直到現在連我自己都還將信將疑,以為只是場夢而已。當時我離他只有兩步,手裡握著劍,想要逼他起身與我比試。可他盤膝坐著,自始至終都不曾動一下。
“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找到了一個可以勉強出手的地方。”
林芑雲對武功之事毫不瞭解,只覺這句話好笑。
阿柯卻悚然坐直了,道:“真的這麼無懈可擊?那……那你憑空劃一劍呢?”
度堊聞言目光一跳,凝神瞧了瞧阿柯,隨即笑道:“原來,小兄弟真是高人不露相啊。
“當時我始終在找可以出一招的機會,但那人只那麼隨便地坐著,卻渾然天成,真的無懈可擊。有那麼一會兒,我甚至體會到了只有入定之後才能感到的寂滅之感,現在想起來還背脊生寒。
“後來師父說:你找不到機會,覺得圓潤,覺得完美,就隨便亂劃一劍啊,劃破了就好了。這番道理可惜那時我還不明白。”
阿柯道:“我……我也只是亂說而已。然後呢?你出手了沒有。”
度堊自己滿滿地喝了口茶,品了品,道:“這裡的水,畢竟比不得我們山裡的泉水……在下不是說了麼?連一招都沒有出便敗下陣來。
“我記得……我想出的第一招是‘漠北孤煙’,刺他左肩,逼他起身。這一招先須將劍劃個半弧,然後反手直刺。
“就在我將動未動之際,突然心中劇跳,眼前那人彷彿跳起身,右足踢我左邊小腹,而這一招正面唯一的空門就是那個位置。不瞞你說,當時我一瞬間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小腹處一痛,好像真的被踢到一般,手中的劍說什麼也使不出去了。”
他摸摸肚子,彷彿這一腳才踢到自己一般,眼望前方,臉色第一次有些蒼白,接著道:“當我好不容易定下神來,才發現那人根本沒動,仍舊那樣半眯著眼靜靜坐著。
“我又等了一陣,確定自己沒有受傷,心裡還是不甘心,繞到他身後,準備看能不能再找到他的破綻。”
說到這裡,度堊頓了一下,轉頭向大殿的方向看了看,嘆道:“終究都沒有能夠出手……每當我心念閃動,即將出招時,總有那麼一剎,那人彷彿起身,每次也只那麼簡單地一招,便破了我的招數,還將所有後路封得死死的。
“然而他究竟有沒有真正起身、真正出手,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不過傷得之重,比與別人真的出手相搏還要厲害。
“如果他沒有出手,又是怎樣讓我心生感應的呢?總之……唉,從未輸得如此慘重,卻也……心服口服。”
他說完了,抹一抹臉,神色又恢復正常,繼續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