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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這樣那樣的障礙,練武只是他們掃除障礙的一種手段。障礙永遠驅之不盡。
現在已經不是冷兵器時代,武術能解決的問題越來越少。尼采這個瘋子說了一輩子胡話,但至少有一句他說對了,大意是:唯有透過藝術,人類才能得到拯救。
卡爾維諾在《未來千年文學備忘錄》裡列舉了五大文學特質和品格,堪稱小說藝術的《九陰真經》。卡爾維諾首推的二字要訣便是“輕逸”,練就這一心法,就好比練就了絕世輕功。
我不知道皓峰兄讀沒讀過這本秘籍,但我相信他是個無師自通的天才,否則他的筆法不會如此輕快飄逸,當然,還能隨時點人笑穴。
其實我最想說的是,皓峰兄的武功造詣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小說很厲害、很藝術。
(本文作者系知名青年作家,“王小波門下走狗大聯盟”盟主。)
自序 黃金時代與黑冷天堂
「徐皓峰」
1993年,我放棄繪畫,上了大學。大學中有稱基督的同學,也有稱帝的同學,與我最接近的是一個疾惡如仇的同學。他過得並不好。
一夜他去街頭散心,聽到街頭矗立的一座民工大棚中傳出鄉音,一攀談,果然是老鄉。
他聊起校園生活的積怨。只要是積怨,民工們聽了都會感動。
後半夜,民工們深情地對他說:“住下吧!”
他住了一夜。第二天醒來已近中午,大棚中只剩做飯的民工。
做飯民工見他醒了,從大鋪上搜出本皺得像一堆海帶的書,說:“看吧,很黃!”他是疾惡如仇的人,但感念民工把他們的精神食糧分給他,是拿他當作了自己人。不忍違這番好意,他裝模作樣地翻了兩頁,不料一翻就停不下手。
看完後,他跑到書店買了兩本。一本他自己留著,一本送給了我。
那是王小波的《黃金時代》,那時王小波還沒有成名。
1997年,我大學畢業找工作,找到了王小波《青銅時代——萬壽寺》中寫過的萬壽寺。我被告知:“這條件不好,但你要想生男孩,就到這工作。”我沒能接上話,那先生自行解釋:“萬壽寺是慈禧住過的地方,你想,她要沒生出個男孩,歷史上能有她什麼事?”我下了生男孩的狠心,但也沒得到這份工作。
那一年我開始寫小說,後來成為《王小波門下走狗大聯盟》系列叢書的作者之一,不知不覺已是三輯。
我與王小波的緣分,就是這些了。
今春一位失蹤多年的同學來京,說:“我看過你寫的小說了,感慨現在還有一個人是懂小說的。”我沒被人這麼誇過,登時謙虛,說:“你能說出這種話來,說明你也是一個懂的人呀。所以,應該是兩個人。”他擺擺手,說:“以前我覺得是兩個人,但看完了你的小說,我覺得只剩下我一個了。”他失蹤多年,但霸氣依舊,所以我們是好朋友。
除了這位同學,還有一位學長,他大我十歲。十年來,他沒有住過帶洗浴噴頭的房子,每次從郊區趕來看我,脖子上的泥都很黑厚。
我問他:“你多久洗一次澡?”
他單指向天,回答:“下雨的時候,就是我洗澡的時候。”妙句,令人開闊。
他寫的是比小說更難存活的東西——詩,而他十年來又禁止自己寫詩,稍動一點遣詞造句的念頭,就一陣哆嗦。那他在幹什麼?
不知道。只好說他在求道。
他的家裡沒有書,糊牆的報紙上有一個粉筆寫的“讓”字,問何意,他說是“讓他們十年”的縮寫,“他們”指的是所有人。
時光是可以用來讓的?
這部《國術館》,是我1997年剛寫小說之初,最早一批小說中的一篇。最早一批小說有四篇,兩個月內集中寫完,除了《國術館》,其他的在三年內都得以發表,覺得幸運。
那時看到德瓦蒂約演的《巴爾扎克》,躁動的巴爾扎克在印刷廠的機器前忽然安靜,說:“我寫了那麼多小說,總有一部會流傳後世吧?”德瓦蒂約把這種哀傷演得深入骨髓,令人震撼。
我一度很愛模仿這段表演,說:“我寫了四篇小說,總有一篇會流傳後世吧?”期待別人罵一句:“你的成活率也太高了吧!”然後哈哈笑一通。
我繼續寫著新的小說,而這部《國術館》則像一道兒童時期留下的刀疤,隨著人的長大,也被拉長了。它最早是一個兩萬字的短篇,後來是一個四萬字的中篇,又改成一個兩萬字的短篇。
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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