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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命她退下,瞥見朱佑樘倚在榻邊,臉色有幾分疲憊,想起適才醒來時他彷彿一直守在床邊,又想著他明日一早要去文華殿講讀,若自己不上床歇息,他肯定也無法安睡,遂忙爬到床上躺下,說道:“殿下,您早些歇息。”
朱佑樘微笑頷首,脫下靴子,放下緋色銷金帳帷,在她身邊躺下。兩人中間依然隔著一個人的距離,誰也沒有越雷池一步。
次日張嫿醒來,已是寅時三刻,朱佑樘早已離去,洗漱更衣後,蘇選侍,杜芊羽,馮淑女進來請安。
張嫿端坐在寶座上,說道:“昨夜明瑟閣走水,房屋多半燒燬,選侍的鳴鸞軒寬闊,本宮想讓許淑女暫時先過去和選侍擠一下,待明瑟閣重新建好,再讓她搬回去。”頓了頓,問道,“選侍意下如何?”
蘇選侍忙柔媚道:“許妹妹願意住嬪妾那兒,嬪妾求之不得呢。”又裝作惋惜地說道,“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好端端地居然會走水,還好許妹妹平安無事。”
張嫿輕撫著腕上的鳳血玉鐲,淡淡道:“明瑟閣走水並非天災,而是人禍。有人想縱火燒死許清如。”
蘇選侍吃了一驚,問道:“何人這般歹毒,竟然縱火殺人。太子妃可有抓到縱火之人?”
張嫿盯著她,一字字地道:“當然抓住了。德全正在審問他!”
蘇選侍身子晃了一下,隔了半晌才說道:“這種膽大包天的奴才應該將他五馬分屍。”
張嫿微笑道:“選侍說得有理。不過指使他的人更加可恨,千刀萬剮都太便宜她了。選侍你說呢?”
蘇選侍強笑道:“是太便宜她了。”
又坐了一會兒,蘇選侍等人告辭離去。
張嫿用過早膳,傳了轎輦去仁壽宮向太后請安,回來後歪在迎窗大炕上,小環端了一盞杏仁酪進來,放在炕上的紫檀嵌螺鈿案几上:“小姐,快趁熱喝了。”
張嫿坐起身,端起杏仁酪慢慢地喝著。
小環低聲道:“小姐,昨兒碧桃沒有出去過。”
張嫿輕輕地“嗯”了一聲,唇角揚起一抹歡快的笑,看來碧桃倒是個忠心的。
過了一會兒,朱佑樘掀簾進來,張嫿忙起身行禮請安,朱佑樘扶她坐下,猶豫了一下,說道:“張遠死了!”
張嫿心“咯噔”一聲,不能置信地道:“死了?”
朱佑樘皺眉道:“他受不住刑,咬舌自盡了。”
張嫿心下冷笑,若每個犯人受不住刑都咬舌自盡,那德全也太不中用了,還配作他最得力的心腹麼?是他想保護某個人吧?所以張遠只能‘自盡’。默了片刻,裝作惋惜地說道:“居然死了?臣妾差點把命賠上了,還抓不到幕後之人。”說罷連連嘆氣,一副失望懊惱的模樣,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怨怒與氣憤。
朱佑樘盯著她,沉默半晌,說道:“我不會讓她們再傷害你。”
張嫿暗自腹誹,少惺惺作態了!蘇選侍用水蛭害我,縱火燒屋,你都捨不得殺她。我不是貓,沒有九條命,指望你保護,那跟任人宰割有何區別?臉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受寵若驚地道:“謝殿下。”
朱佑樘嘴唇翕動,欲言又止,默了片刻,道:“我回去處理政務。”
張嫿盈盈淺笑:“殿下慢走!”
朱佑樘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似想要望進她的內心深處,半晌,方轉身離去。
張嫿慢慢地坐下,臉色鐵青,隨手抓起案几上的鬥彩花卉碗盞,欲狠狠地向地上摔去,手舉到半空忽又慢慢地收回,唇邊勾起一抹冷誚的弧度。
小環擔憂地說道:“小姐,難過就發洩出來吧,別憋在心裡,奴婢看著難受。”
張嫿自嘲道:“我有什麼資格難過呢?他想保護誰,我又能奈他何?”
從來都知道自己是一個人,所有明槍暗箭,鬼蜮技倆,只能獨自抵擋,從未想過依靠誰。傷了,痛了,委屈了,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原以為即使他對她沒有情意,不曾當她是他的妻子,至少會將她當成一個盟友。
可終究是她想錯了。
她什麼都不是!
張嫿拭去眼角的溼意,心裡默想,有什麼可傷心呢?天下不公平的事多了去,她這點委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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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自盡,縱火之事,水蛭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因再過幾日便是上巳節,朱佑樘特地赦免了許清如,衛媛兩人的禁足。
張嫿每日除了去仁壽宮向太后請安外,其餘時間都留在屋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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