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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嫿沿著假山慢步而行,隨手摘了一小簇開得正盛的茉莉花,簪在衣襟上,清香沁脾。
小環忽“咦”的一聲,指著遠處說道:“小姐,那不是許淑女麼?她一個人站在那裡作甚麼?”
張嫿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卻見一名穿著月白色衣裙的女子迎風立在御河邊,墨玉般的雙眸痴痴地凝望著平滑如鏡的御河,比雪還白三分的臉上似有淚痕,風輕輕吹卷著裙裾,似一隻白色的鴿子撲楞著翅膀起舞。
小環悄聲說道:“小姐,許淑女這是怎麼了?還好很傷心呢!”
張嫿秀眉微蹙,近段時日許清如彷彿心事重重,經常神情恍惚,眉目間似蘊藏著無限悲傷。低頭猶豫了一會兒,提步走過去,含笑喚道:“淑女這麼好興致一個人在此賞日落?”
許清如乍見到她吃了一驚,慌慌張張用腳抹去地上的字,勉強笑了笑,說道:“太子妃也來賞日落麼?”
張嫿眼尖,看到被胡亂抹平的地上依然留著一個“二”字,眼中閃過一抹疑惑,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微笑道:“是啊。太醫說多出來走走,胎兒得更健康。”
許清如神色複雜地望著她的腹部,喃喃地道:“不知道是位小殿下還是位小公主?”
張嫿微微一笑:“小殿下也罷,公主也罷,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許清如垂下眼簾,嘆道:“是啊,在宮中平平安安是最奢侈的事情。”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太子妃福澤深厚,一定可以平平安安誕下麟兒。”
“承你吉言。”張嫿見她臉色蒼白憔悴,雙眼微紅,纖長濃密的眼睫尚沾著晶瑩的淚珠,顯然剛剛哭過,遂關切地問道,“淑女有什麼心事麼?”
許清如臉色閃過一抹慌亂,支支吾吾地說道:“沒……沒心事。”
張嫿繞著一株柳樹走了一圈,手輕撫著樹幹,眉間凝著幾分憂傷,緩緩地道:“一入宮門深似海,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踏出宮門,也沒有機會再得見爹孃。你我共同侍奉殿下,都是自家姐妹,若不互相扶持,這漫漫數十年日子又如何捱?”
許清如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再次被觸動,眼淚滾滾而落,心裡反反覆覆地默唸著“一入宮門深似海”。
張嫿輕嘆一聲,說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情。若你信得過我,但凡能幫得上忙的,我必定傾盡全力幫你。”
許清如忽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地道:“太子妃!嬪妾……嬪妾……”
張嫿唬了一跳,忙扶她起來,溫言道:“有話好好說。天大的事情也總有解決的辦法。”
許清如哭了半晌,默默地收住眼淚,悽然地望著她,眸底閃過一抹絕望,良久也沒有說一個字。
“到底發生了何事?”
“讓太子妃看笑話了。”許清如慢慢鎮靜下來,拭了拭臉上的淚水,低頭道,“宮外傳來訊息,家父病重,藥石無醫,眼下就吊著最後一口氣拖日子罷了,嬪妾心中憂急,又無法出宮探望,一時傷心才會獨自躲在這裡偷偷落淚。”
“生死皆有命,半點不由人。你看開點。”張嫿心中不忍,柔聲道,“你若想出宮看你父親最後一面,我會替你向殿下討個恩典,讓你出宮一趟。”
許清如含淚感激地說道:“多謝太子妃。”
“快回去吧。若被人看見你躲在這裡哭,只怕惹來一些風言風語。”
許清如答了聲“是”,行了一禮,默默地轉身離開。
小環望著她單薄的背影,頗有些唏噓地說道:“原來許淑女的父親快死了,怪不得她這般傷心,剛才奴婢還以為她想跳河呢。”
張嫿皺眉望著地上那個模糊的“二”字,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屋吧。”
小環答應一聲,扶著她的手沿原路返回。
天際晚霞似錦,流光溢彩,美得震撼人心,卻又似透著一股濃厚的殺伐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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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張嫿午睡起來,覺得渾身乏力,盥洗後懶懶地對鏡梳妝,卻見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勝雪,眉間隱隱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不禁心頭一跳。
小環亦是滿臉惶然,不安地說道:“小姐,您這幾日臉色越來越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張嫿撫了撫蒼白的臉頰,胸口煩悶,蹙眉道:“許是害喜的緣故,總覺得身子乏力,小腹有些酸脹,應該沒什麼大礙。”
綠翹端著安胎藥進來,聞言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