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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透出一股從容與坦然,竟是再無從前那般滿是不甘與戾氣,就連那一雙眸子中,亦是再無絲毫怨懟與凶煞,之前即使他極力遮掩,可骨子裡的埋怨與恨意仍是掩不住的流露出來,而今,便如同脫胎換骨一般,迎上自己的目光中,黑沉似水。
與自己年輕時,毫無二致。
袁崇武不動聲色,若說三年前的袁傑只是形似自己,那如今的袁傑,不僅是形似,就連神態,也是與自己十分相似了。
“告訴朕,這三年,你悟出了什麼。”袁崇武聲音淡然,對著兒子緩緩開口。
袁傑聞言,卻什麼都沒說,只跪在了父親面前。
“孩兒感謝父親,三年前將孩兒留在京師為母親守墓,不曾將孩兒遣去嶺南,不然,怕是孩兒如今已是鑄成大錯,萬死難辭其咎。”袁傑語畢,眉目間浮起一絲慚愧,更多的卻是平靜。
袁崇武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袁傑察覺到父親的視線,烏黑的眼瞳波瀾不驚,迎了上去,繼續道;“這三年,孩兒日夜守在母親墳前,三餐不繼,飢寒交迫,卻讓孩兒明白了之前身居高位,錦衣玉食時所不明白的道理。孩兒終是懂得自己犯下的錯,是多麼不可饒恕。”
袁傑聲音低沉,年輕的臉龐上是不符年紀的沉穩與坦然,說完這段話,他微微沉默了片刻,側過臉看向母親的墳頭,汪洋般的眼眸漸漸流露出一抹刻骨的痛楚,與深切的悔意。
“是孩兒逼死了母親,”袁傑轉過頭,一字字道;“母親從不曾有害人之心,即便姚妃是凌肅之女,即便她將父親的心佔滿,母親也從未想過要傷她分毫,一切都是孩兒,是孩兒喪心病狂,為了帝位,一心想要姚妃母子的命。”
袁傑的聲音沉靜到極點,也不曾去看父親的臉色,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父親也許不知道,在父親陪伴姚妃母女時,我與母親待在玉茗宮,那般期盼著父親可以來看看咱們母子。尤其是母親,她時常待在視窗,望著玉芙宮的方向出神,母親年紀大了,一身的傷,看著父親寵愛姚妃,孩兒不是不怨,卻毫無法子。”
語畢,袁傑唇角浮起一絲苦笑,繼續道;“孩兒想為母親驅散悽清與冷寂,便大肆張揚,將朝中女眷請進宮,輪番為母親賀壽,孩兒鬧出那般大的動靜,其實,也只是希望父親能來玉茗宮裡,看母親一眼。”
袁傑深吸了口氣,眼眶中卻是有一股熱潮抑制不住的洶湧而來,他淡淡一笑,唇角勾出一抹自嘲,只拼命將眼眶中的溫熱壓下,眼眶卻仍是紅了,紅的厲害。
袁崇武望著地上跪著的兒子,看著袁傑拼命壓抑著的淚水,他沒有說話,只側過身子,合上了眼睛。
“孩兒見父親將溪兒視為掌上明珠,時常馱著她去摘樹上的花兒,孩兒心裡不懂,為何同是父親的孩子,父親唯獨對溪兒那般寵溺疼愛,對我和宇兒卻是鮮有笑臉,說了也許父親會覺得可笑,孩兒每次見您那般疼愛溪兒,孩兒明裡雖是不滿和怨懟,其實暗地裡,真的很羨慕溪兒。”
袁傑眼圈通紅,聲音卻仍是平靜的,偶有幾分顫抖縈繞其間,被他盡數壓下。
“溪兒的眼睛,是孩兒傷的,”袁傑靜默片刻,終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他垂下眸光,道;“是孩兒心思歹毒,見姚妃母女受寵,心頭不忿,竟是對自己的親妹子下毒手,而後,又讓宇兒為孩兒背了黑鍋。”
袁傑說到這裡,聲音已是沙啞的不成樣子,他閉了閉眼睛,喉間苦澀難言,強烈的悔與恨侵襲而來,讓他控制不住的握緊了手,緊緊插在泥土裡去。
“母親一直教導孩兒,要孩兒敬愛父親,照顧幼弟,在軍中穩紮穩打,踏踏實實的走好每一步,是孩兒急功近利,被仇恨矇蔽了眼睛,一心想要登臨大寶,將父親取而代之。”袁傑的手指因著用力,骨節處已是泛起青白之色,指甲裡更滿是泥土,“若非如此,孩兒也不會中了溫家父女的圈套,聽信溫珍珍的讒言,竟是存了謀反的念頭,母親為了讓孩兒懸崖勒馬,才會對姚妃母子下毒手。”
“一切,都是孩兒的錯,”袁傑雙眸血紅,對著袁崇武深深叩首,“還望父親處置孩兒,讓孩兒為母親,為自己犯下那些錯事贖罪。”
袁傑跪在那裡,一動不動,這三年來,他身心俱是受了極大的折磨,每日裡面對母親的墳墓,悔恨便如同一把匕首,日日夜夜的刺著他的心,無數個孤苦無依的夜晚,兒時的回憶便總會一幕幕的湧入腦海,那時的母親領著他們兄弟躲在深山,也是這般的木屋,過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可有母親在,母親總是會為他們兄弟撐起一片天,給他們一個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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