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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過的問題——他自恃武功高強,從未想過會失手,萬一九龍寨這佔江為王之事像今日這般出現意外,那該如何是好?他自以為奪珠之事輕而易舉,不惜以寨作賭,如今事敗,他該如何對兄弟交代?他如此自大輕率,怎能對得起二百三十三名傾信他的兄弟?他算是真的為兄弟著想麼?他真的把他們當兄弟麼?秦倦一問,問得他慚愧得無以自容。他闖蕩江湖,做的是強搶豪奪的勾當,刀頭舔血,這可是人人希望的生活?他有母親,母親孤身一人仍在他出生的小山村裡過活,他沒有一份安穩的生活來奉養母親,他也從未替母親想過,這樣,算是對得起母親麼?秦倦二問,直刺他十多年來連想也未想過的世故,到底要如何做才對兄弟、對母親最好?
就是這樣,七公子三句話,江湖少了九龍寨,千凰樓多了紅間閣。三年來,葛金戈奉養母親,娶了一房媳婦,日子過得和樂融融;而手下一干兄弟花的是安心錢,也人人笑容滿面。這樣簡單的幸福,是以前連想也沒想過的,而這種幸福,卻是七公子給的。
葛金戈永遠感激。
回過神來,他已跨入了鳳居,他知道七公子人在裡面。
室內永遠的藥香嫋嫋,煙氣繚繞,永遠的床幔低垂,他往往看不清七公子的容色,連神色都分辨不出,只聽得到那同樣音調的聲音。
“三閣主麼?”秦倦的聲音向來底氣不足。
“是。”葛金戈定了定神,“今年珍珠行的情形全都不好,但本樓經營尚可,結餘下來十三萬八千兩銀子,其中十萬兩依公子囑託給了本樓下設的永春藥堂以供贈藥之需。五千兩用於裝點門面,還餘三千兩交與總閣。不知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你去總閣領一萬兩銀子分與閣下兄弟,作為年資。”秦倦的聲音聽來毫無氣力,“少林覺慧大師要尋一種性冷珍珠合藥,你查查紅間閣裡有沒有,若有,就給他送去。”
“是。”葛金戈知七公子交遊廣闊,這種事甚是尋常。
“還有——”秦倦語音極低,“你閣裡的楊萬封——我要你留意小心。”
葛金戈心頭一凜:“是。”
書硯這時站到了床邊,眉頭深蹙。
“你——”床幔裡話音一頓,微微喘息之聲傳來。
“公子!”書硯一跺腳,“該死!”他狠狠瞪了葛金戈一眼,挑開床幔,扶秦倦坐起來。
葛金戈心頭一涼,驚惶擔憂到了極處,反倒怔在那裡。
只見秦倦右手按著心口,眉頭微蹙,臉色灰白,但神色尚好;他搖頭拒絕書硯遞給他的藥,看了葛金戈一眼,神色之間依舊那般漫不經心:“你回去之後,告訴鐵木閣,近來千凰樓正逢多事之秋,要他為樓中各閣的安全多多留意。”
葛金戈看著他蒼白若死的臉色,忍不住道:“還請公子為千凰樓保重。”
秦倦笑笑。
葛金戈退下,不知怎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總覺得秦倦那笑,笑得很有幾分淒涼的意味。
藤萍——》鎖琴卷——》鎖心奪命
藤萍
鎖心奪命
夜已深。
秦倦還沒有睡,他擁被而坐——坐在黑暗之中。
四下寂靜無聲,一人孤坐,實在是很寂寞淒涼的景象。對他來說,不僅是身境淒涼,心境何嘗不是?他已達到了人生的極境,功成名就,有千凰樓這樣的家業,還有什麼可以求的?寂寞?何止是寂寞那麼簡單;清冷?也清冷得令人無話可說。
“呃——”秦倦按著心口,以一方白帕掩口,不住作嘔,白帕之上沾滿鮮血,看起來驚心可怖。
他以白帕拭盡了嘴邊的血跡,將白帕握成一團,丟入屋角。手勢是那麼熟練,可見得他這樣嘔血不是第一次了,什麼病會令人虛弱成這樣?他從未向任何人說過,沒人知道他的身體不堪成這樣,幾乎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他還年輕,但生命之火遊曳如絲,顯然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你再不吃藥,隨時都可能會死。”黑暗之中,突然有人冷冷地道。聲音從樑上傳來,是個很年輕的少年。
“我不能吃藥,”秦倦拿著另一塊白帕掩口,極力壓抑著胃裡的不適,欲嘔的感覺一直泛上來,一嘔,便又一時半刻止不了,“我再吃那個藥,就永生永世擺脫不了——樓裡大變將起,我不可以留著個把柄任人宰割——”
聽兩人的言語,像是極熟的朋友。
“我也明白,”樑上的少年嘲笑道,“天下盡知七公子為肖肅器重,一夕掌握珍寶無數,卻不知肖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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