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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竟居於這個充滿銅臭的商行,並且似乎心甘情願。但“千凰樓”最有名的,是目前的主事——七公子秦倦。他是單折自路上劫來的一項“贓物”,那一年,秦倦十一歲,經此一劫,便已名揚天下,原因無他——單折所劫,必是極品,之所以會劫秦倦,便是因為秦倦正是人間極品。
此非美名,而是令人訕笑之名。但秦倦卻以另一項才能再度名揚天下,令江湖為之敬仰畏懼,那便是他理事之能。七年前江湖有一夥“藍衫十三殺”,收錢殺人,武功絕倫,且不入黑白兩道,但與秦倦一夕長談之後,竟人了千凰樓,為秦倦所用,那一年,秦倦十四歲。他十五歲掌管千凰樓,十六歲時千凰樓名列天下第一寶齋,為江湖第一富。十年間千凰樓樹大招風,經歷大事小事風波無數,但只要“七公子”幾句話,頃刻便能風平浪靜。江湖由敬而畏,由畏生尊崇之心,“凡有疑難事,先找七公子”成了慣例。
七公子之能,已傳成了一種神話。
五鳳閣數重門戶後,是一間靜室,軟榻一具,矮几一隻,此外別無他物。
靜室中藥香嫋然。
雪白的床榻,白紗為縵,白玉為鉤,輕軟如夢。
榻上半倚半臥著一個白衣人,容顏丰姿像清風白玉一般,清靈秀雅到了極處,像一不留神便會生生化去的微雪,清湛而蒼白。他低垂著眼,唇角似笑非笑,但唇色蒼白,令他看起來帶足了七分病態,眉間略顯了幾分睏倦之色。
“公子?”榻邊一個青衣小童小心翼翼地喚道,他是秦倦的貼身侍童,服侍了秦倦五年了,叫做書硯,“你累了麼?我讓三閣主他們明日再來,好麼?”書硯自是最清楚不過自家公子的身子荏弱,真真是風吹得倒,偏生又才智縱橫,勞碌不已。
“明天還有明天的事——”秦倦閉上了眼睛,言語之間是十分地不經心,“他們——也等了我許久了,叫他們進來——”他的語音低柔,少了一股生氣。
書硯不敢拂逆他的意思,輕輕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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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金戈已不是第一次見七公子了,但每次踏人五鳳閣,依舊敬畏得手腳生寒。那股藥香,那個坐在煙氣裡床幔中的人,那個低柔無力的聲音,總有著一種莫名的震懾力。那種洞悉一切的大智慧,精湛的分析指點,在在具有令人信服的魄力,七公子不是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
跨過天鳳居,進入鳳台,葛金戈有些神思恍惚。憶起第一次入千凰樓,是為了一顆名為“紅玉”的珍珠。那時他還不是千凰樓紅間閣的閣主,而是九龍寨佔江為王的寨主,吃盡九龍一條江,當時他與人打賭,立誓要得到那顆舉世罕有的紅珍珠。只一時興起,便夜入千凰樓,一入千凰樓,便看到了七公子。
那時秦倦十八歲。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美男子,一見之下,呆了一呆;但立刻便看到了秦倦手上的珍珠——紅珍珠。
那時燈火蒙淡,秦倦以一柄銀勺舀著那顆紅珍珠在燈下細細地瞧,燈火暈黃,珠光流動,人美如玉,斯情斯景,令人幾疑入夢。
便在這時,秦倦用他低柔的語音慢慢地問:“葛金戈?”
葛金戈斗然升起警覺:“你是誰?”
秦倦似是瞧不清那珍珠,把銀勺緩緩向燈火移近,邊用不經心不在意的語調道:“葛金戈,九龍寨寨主,與江北河壩幫作賭,一顆紅玉換一幫。你得了紅玉,吞併河壩幫;不得紅玉,便把九龍寨雙手奉送。”他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背誦,漫不經心地說著,“你好大的豪氣。”
葛金戈有些駭然,這樣病懨懨的一個公子哥,對他竟瞭如指掌,不禁冷哼一聲:“千凰樓偌大名氣,區區一顆紅玉不過九牛一毛,我既已來了,便不會空手回去,莫忘了你們千凰樓的東西,可也不是乾乾淨淨買來的。”
秦倦充耳不聞,依舊細細看那珠,邊低柔地問:“你有兄弟麼?”
葛金戈一呆,豪氣頓生:“自然有,九龍寨二百三十三名兄弟,血脈相通。”
秦倦又低低地問:“你有母親麼?”
葛金戈怒火上揚:“誰沒有母親?誰不是父母生養的?你腦袋有病麼?虧你生得人模人樣——”他突然呆了,定睛看著秦倦,整個人像被抽乾了血。
秦倦依舊一臉漫不經心——漫不經心地把銀勺移到了燭火上,珠本是易碎之物,如何經得起火炙?火光一閃,紅珍珠已發白發黑,千萬價值化為烏有,連石頭都不如了。
在那一剎之間,葛金戈突然想通了許多他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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