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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腳那處給穩婆們幫忙,眼看著藥喝下去不到半個時辰,範氏嘶喊的聲音就變大了,然後孩子的頭就在醫婆慢慢地揉搓下露了出來。
“孩子——孩子出來了!!”
守在門外的婢女們昏昏欲睡,聽到這一聲個個都驚醒,面面相顧露出喜色。可是這喜色才展露一半,房裡突兀又響起淒厲的哭喊聲。
“我的孩子————”
棠梨院裡頓時一片死寂。
趙諶靜靜坐在正屋裡,撿起範氏隨手丟在案几上的書來看,皆是些遊記山水志之類。羅漢床上還擺著一個針線籃子,裡面有幾件小衣服和一塊繡工精緻的包被,他伸手拿起,修長的手指微微摩挲,就輕輕地放了回去。
他突然憶起,在範氏剛嫁給他的頭兩年,他的寢衣都是範氏親手縫製,不假他人之手,似乎從她沒了孩子,接過家事以後,才漸漸做得少了。
趙諶皺起眉,思緒又回到了范家。事情發生的突然,範氏一回來就進了產房,她身邊伺候的碧絲和鶯歌跟了進去,阿奴太小,他到現在還沒有把事情理清楚。派去查探的乙簇不知回來沒有,若是回來,理應在外書房等著,可是他如今得守在這裡,一時竟走不開……
又過了半個時辰,門外才傳來腳步聲。隔扇拉得太急,發出絹布撕扯的聲音,一個低等的婢女滿臉驚慌,穿著鞋子跪在廊上看著他。
趙諶心頭突然覺得不妙,沉聲道:“範氏生了?”
那婢女渾身哆嗦著,頭重重地伏下去:“您去看看吧!娘子生了小郎君,可是……”
趙諶猛地站起來,大步越過她沿著遊廊往產房走去。
女子生產的血房被認為汙濁,男人們不宜進,但趙諶拉開門進來,屋裡頭沒一個人提出異議,所有人都圍著範氏,唯聽見碧絲、鶯歌和流溪哀哀的哭聲。
他走過去,見範氏閉著眼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碧絲懷裡抱著一個胡亂用絹布包裹的嬰孩,抬頭看著他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趙諶心生不詳,他坐在床邊探了探範氏鼻息,氣息雖弱,還算平穩,神色便微微緩和。他低頭看向碧絲懷裡那個小身子,低聲問道:“孩子怎麼了?”
碧絲顫抖著把絹布掀開,只露出一張泛著青紫的小臉。
“小郎君生下來就——”她嚎啕大哭。
趙諶心頭巨震,盯著那籠罩著死氣的小小臉龐,緊閉的雙眼,分明清晰的五官,胸口湧起一股哀慟。
這是他的孩子,出生即夭折。
他微微閉目,半晌沒動。
“郎君,小郎君既去了,還是儘早入土為安好啊……”那醫婆嘆息著,在旁邊勸道。
趙諶就睜開眼問她:“娘子身體如何?”
醫婆怔愣,很快回道:“範娘子未有大礙,只是須得好好調養,起碼過得一年半載才能緩過來……調養得當,日後生育倒不難了。”
她自然以為這位郎君是關心子嗣問題,也就順著這方面去講。對她們這些專管女子生育產子的人來說,雖見慣了產床上生死,但接生了死胎,終究不大吉利,也害怕主人家追究,便只把以後往好了說。
趙諶沒接她的話,轉頭看向碧絲:“娘子,可見過孩子了?”
碧絲收了哭聲,哽咽地點頭。鶯歌就在後頭抽泣道:“娘子知道小郎君已經……就昏了過去。”
趙諶看著她們,目光又掃過那個孩子,聲音低沉地對碧絲說:“我讓外管事來,你們商量給孩子入殮的事情,鶯歌和流溪照顧好娘子,若她醒了想見孩子,就讓她見見,只是以她的身子為重……若她想見我,使人說一聲。”
言罷,他就起身朝外頭走去。
屋裡安靜異常,流溪突然抽泣著小聲說:“……郎君,郎君真是無情。”
這句話淹沒在濃濃的悲傷和絕望裡,沒有人有餘力呵斥她,或者回應她。
趙諶站在廊上,露出一抹苦笑。
第49章 豆豉豚肉
範氏早產,她的孩子夭折,這事並未曾在絳城上坊激起浪花,而是淹沒在大軍可能出征西北的訊息裡。年未滿十歲,夭折不入祖墳,父母在不舉喪,那孩子就這樣在一個雪天悄無聲息地用一具小棺葬在了趙家祖墳旁邊。
中軍府在冬至後便陷入了死氣沉沉的氣氛裡,雖不舉喪,但人人都知曉沒了一位小主人,並不敢穿紅戴綠,園子裡的紅燈籠也取了下來。範氏要坐月,棠梨院裡卻是悽風慘雨,院子門口掛了兩盞白布糊的燈籠,也沒人敢去指摘什麼,秦侍醫隔幾天便去給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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