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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也是實情,立秋所為固然不可原諒,如果不是他爹早有謀算,如果不是那天夜黑風大,他們也許早就死了。但是他們畢竟沒有死。
一個人有沒有真心付出,其實可以看得出來,當初他爹與範氏貌合神離,內院都由立秋一手撐起,想要動手腳,她明明有很多機會,甚至於不著痕跡地把他殺掉,偽裝成意外也可以。過了這麼多年,立秋這顆棋子能起的作用,已經很小很小了。
趙諶沉默,似乎聽進去了,卻仍舊不開懷。
對他而言,立秋代表的是他過去最脆弱、最辛苦的一段歲月,可也是那段歲月,讓他學會了擔起撐門立戶的責任。最早,就是立秋每次在他出徵時,久久站在門口的身影。他身邊有呂先生,家中還有婦孺,因此才能一次次在戰場上掙扎著活下去,甚至戰功赫赫。
現在他才發現,那時候值得回憶的,幾乎有一半都是假的。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他斂去那一抹鬱色,眼神裡漸升起冷酷,“但願她日後莫要後悔才好。”
趙元看他爹的神情,不由為立秋默默嘆息一聲。看他爹這樣子,明顯是舊情已去,唯有厭惡了。他爹可不是那種舊情難忘的人,只看範氏就知曉了。範氏沒走,他爹就能無限容忍,一旦自請和離,立馬就被他爹拋到腦後去了。舉個例子:過去這七年,他爹再沒提過關於範氏的一個字。
此時的淮郡府城裡,一輛馬車並前後五十人護衛,正在城南大門交換文書,城門守衛只大略看了馬車裡,不過一女子兩侍女,可那女子身著茜色宮衣,繡金的瀾邊華麗鋪開,他只看了一眼,便惶恐地收回視線。遂即城門恭恭敬敬地衝著這行車馬大開。
馬車在車軲轆咿呀的聲音裡緩緩向前,寬敞的車廂裡十分安靜。
立秋,如今叫螢秋,靠在迎枕上微微闔眼,全副心思卻似乎都在身後高聳的城門上。這就遠離了,從此她將身處後宮,再不會有機會見到趙諶了。
她忽覺不適地動了動,耳邊就響起女官輕柔的詢問:“美人,可是腰痠了?奴婢替您揉一揉吧?”緊跟著便有手動作強硬且輕柔地扶起她,另一人默不作聲地替她推揉起腰部來。
從頭至尾,她都不曾開口,逆來順受。
她並非存心作踐自己,只是……有幾分意興闌珊而已。
螢秋閉著眼,感受身上衣料的柔滑,那是昂貴的緞子和絹布也比不上的舒適感,更不用說上面繁複華麗的刺繡,寢衣綿軟細膩,襯得面板反而更粗糙些。她的頭髮在這些日子裡每日用特殊的方子清洗,抹上芬芳的頭油,一遍遍疏通,早就變得如流水一般,指間的薄繭也被女官們反覆用熱牛乳浸泡,層層撕去,精心養護,白皙纖細。
這一切,她都曾經在範氏身上看到過,也許沒有宮裡的奢華,但都是身為奴婢所不可能擁有的生活。但是她卻並不像自己從前想象中那樣享受,甚至覺得厭煩。
“美人?可是奴婢按疼您了?”
螢秋睜眼,微涼的水珠便從睫毛之間滾了下來。
不,她不疼。
她也不會後悔。
甲遜和乙簇遠遠立在城門的敵樓上,漆黑的夜色吞沒了他們的影子,下方的城門衛沒有一人察覺他們的存在。
“你說,郎主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乙簇望著遠處那一行車馬遠去,隨口問道。
甲遜抱臂,臉色十分陰沉:“郎主雄才偉略,怎會在乎這微末小人?”
乙簇心裡很不贊同。郎主再怎麼首先也是個男人吧?只要是個男的,誰能忍受立秋這樣的行為?聽說早些年呂先生還曾經勸過郎主納立秋為正經妾室,郎主雖然拒絕了,難保心裡頭已經把立秋當做自己的人了,唉……
他翻過背上的長弓,輕聲道:“不然讓我射一箭好了,這距離,一箭也就妥帖了。”
甲遜伸手按住他:“不可,郎主既沒有吩咐,就是隨她去的意思。”
乙簇沒趣地拍開他的手,雖然不甘心,到底不敢違背趙諶的意思。他長長嘆了口氣,道:“不知道小伍那傢伙到了哪兒了……”
當初從絳城行軍到西關,大部隊在大雪裡足足行了近大半個月,但在深秋獨自一人快馬加鞭,卻只需七八日,就能返回絳城。
小伍這一日剛剛混進絳城,就聽到街頭巷尾人人都在議論一件事。國君親自撤銷了婚詔,取消了閔姬與趙元的婚事,原因是不與罪臣結親。
他尋常與大郎並不多接觸,但也和其他暗衛一樣,看著大郎一天天長大,甚至親自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