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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年前就開蒙了,母親託人給他找了一位大家,父親也覺得好,可是那位夫子年紀太大,作風古板,對他的要求太嚴格,他夜夜挑燈,也還感覺吃力。他跟父親說,就又換了一位夫子,總不如意……
上午的教學到巳時過半的時候結束,儀齊自去了,趙元三人午歇半個時辰後,還要練習射箭,由趙諶麾下一名伍長來府中教授,到下午未時半又要學習樂理。
正陽懷夕二小童將案几收拾乾淨,他爹的四名婢女就拎著食盒,將一樣樣精緻的吃食端了出來。
原珏早餓了,冰鎮的甘蔗漿和炙燒的鮮魚也是尋常,只是一碟子裹起來的食物沒見過,不由好奇。他問趙元:“敢問大兄,這綠色的是何物?”
趙元取了一個替他剝開,又給臻鋮也剝了一個:“我叫這東西荷葉粑粑,取新長的荷葉洗滌乾淨了,包入江米,其中再填入醃製過的肉,你們嚐嚐味道可好。”
原珏和臻鋮都不約而同低頭打量,陶碟裡的吃食巴掌大小,米粒油潤,看起來十分誘人。原珏先忍不住吃了一口,軟糯鮮香,裡面的肉粒脂香四溢,又沁著荷葉的清香氣,兩口就能吃掉一整個。
臻鋮看他吃著香,也嚐了,滿臉讚歎,道:“大兄家中的廚子只怕整個絳城也少有人及。”
趙元得意洋洋,就像對方這話是誇獎他似的。不過也差不離,雖說他懂得不多,但稍稍改進些小吃,也沒人會懷疑他。範氏就憑藉小炒肉和這荷葉粑粑,也辦了幾場成功的夏季小宴呢。
幾個人吃著簡單的午飯,隨意閒聊幾句,倒也萬分愜意。這段時日已經步入秋季,雖則正午陽光炙烈,但擺置了冰盆,屋子裡涼爽宜人。小孩子慣不喜歡午歇,範氏沒有精力,趙諶又出了門,這會兒功夫竟也沒人催著他們休息,便一徑地說笑。
原珏問道:“再過幾日就是重陽了,我阿媼歸寧,要帶我同去外祖家呢。”話語間顯然很是期待和興奮。
趙元啊了一聲,滿臉遺憾道:“差點都忘了,可不是,那咱們就不能一道去爬山了,我家的花糕也味美,可惜你吃不到。”他又轉頭問臻鋮:“阿鋮,那你呢?”
臻鋮卻不像原珏那樣高興,他笑笑:“我母親也帶我一道歸寧,只是外祖家都是些嬌滴滴的小娘子,實在無趣得很。”
原珏深有同感地點頭:“那倒是,我外祖家也差不多,雖有個表弟,去歲才出生,我稍碰下旁邊的丫頭們都要嚇得直叫,但凡惹哭了他,我姨娘也還罷了,阿媼定要教訓我一頓……倒懶得去逗他耍。”
他向來是懶得多想的,談得起興開口就問:“大兄可去你外祖家?我早聽聞絳城范家有個南面的大花園子,還可辦那曲水流觴宴,還有假山可鑽,有趣得很!”
趙元這下可愣住了,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他思量道:自己來了幾日混混沌沌,待清醒了,已經是在軒車上一路行到了中軍府,先是給呂伯抱著,後就遞到了他老爹手裡……雖知道自家不是親生的,但要說原先是誰家的,又未可知……哪裡有什麼外祖家?
范家,範氏可沒帶他去過。
這些不過一瞬間的念頭,在原珏看來也就是楞了一下的功夫。趙元反應過來,見原珏還好,臻鋮滿臉的不安,瞅著自己的眼神裡都是愧疚,不由失笑。
他笑道:“去不去外祖家,可得看我母親了,你要鑽假山卻不難,咱們府裡其實也有的,只是在我母親院子旁的小花園裡,過幾天我帶你們去玩。”輕輕幾句話就帶過去了,原珏還恍然不覺,徑自高興地直點頭。
之後一整個下午,臻鋮都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待得晚上一處吃過了飯,三個人就一路穿過垂花門進了內院,穿過曲徑迴廊一個個月洞門,原珏臻鋮往左回了趙元的樸拙園,趙元帶著正陽懷夕自個往右去他爹的住處。
進了院門,趙元就覺得院子裡氣氛不對,靜悄悄的,穿過兩側木樨矮叢到了正屋外廊前的開闊地,卻見立秋筆直筆直地跪在當中的青石板上,其餘三女並一干剛留頭的小丫頭們,都噤若寒蟬地立在廊下。院子裡的石頭蓮花立柱燈都點亮了,只有立秋跪的那處昏昏暗暗。
趙元皺起眉頭,眼睛逡巡一週,問立春道:“這是怎麼了?立秋姑姑怎地跪著?快起來!”他說著就走上前,小手拽著立秋就要拉她起來。
立秋跪了大半天已是搖搖欲墜,臉色發白,額頭綴著一串汗珠子。她苦笑著搖頭,輕輕把手掙脫出來,啞聲道:“大郎快些進去吧,別管奴了,奴犯了錯,領罰也是應當的……”
立春也嚇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