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椅子旁側是通往後院的兩道小門,視野過去,是後院裡依風晃動的竹林。我站在門側,左右而視,兩處各有房間,細思了下,我抬步走向了左側的房間。
房間裡依舊很是陳簡,一方木床,一方書案,兩張椅子。案上書硯筆墨一應俱全,散亂著幾頁薄錦,清清白的底子上面墨色點點,我緩步走了過去,低頭看下,是數幅黑白墨畫。我抬手一頁一頁攤開了看去,繪的是姬家墓葬之下甬道里的壁畫故事。
想起秦時歡的話,心底一時不免複雜。他說他是遊歷各處,只為欣賞世間瑰奇,眼下的繪面到是有這麼個意思,但是一路所來,他身上的疑問愈積愈多,如何不讓人在此之外,多想上幾分?
環視一週,除卻案上的書畫,別無所察,我便放棄了,走到另一房間。不曾想隻立在門口,就將右手的房間瞧了個透徹。幾乎與左側一般無二的佈置,書案乾淨的讓人無法多想。整個屋子給人一種簡單通透的冷然,使得我心底愈發空落,神思飄忽地走出了屋子,踏下門前木階,放緩了身子,貼著門廊坐了下來。
倚在門柱上,我盯著籬笆的院門,心底慢慢地就沉下了無盡的虛空裡,唯一念著的,就是秦時歡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睜開眸時,夜底特有的幽藍鋪散了下來,天色已經暗了。
身後的屋裡投射出了溫暖的光,映在院中躺在一方竹椅裡的秦時歡依舊蒼白的顏上,讓向來飄忽的他忽地多了那麼一絲人氣。
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我恍惚地想了想。
稍稍直起了倚在門柱的身子,或許是夜裡特有的寧靜使得我怎麼也不想動了,就那麼撐著下顎看著睡過去的秦時歡側顏,聽著自己輕輕的心跳聲。
微風裡有著時濃時淡的藥味,略有潮氣。院後有著藥罐煎熬的泛水聲,咕嚕咕嚕的,淺淺地壓著我心跳的節奏。
“夜裡涼,回屋去睡。”不知什麼時候秦時歡轉過了眸,琥珀色的眸子映著屋裡投射而來的燭火,瑩瑩惑惑地飄進了我的心底,惹了輕淺的心跳微微轟然了起來。
“屋裡也不見得多暖和。”我索性雙手托起了臉頰,壓緩了心緒,不平不仄地道,“你很累。”
“應付了幾百人,是有些累。”秦時歡對著夜空地又閉上了眼,疲倦的語氣悠悠而來。
“問了那麼多人……妖……魅,你可有問過了自己?”不知為何分外地想親近他,而我也這樣做了。緩步走到竹椅旁跪坐下來,小臂枕在竹椅扶手上,下顎也擱了上去,仰望著他削刻般的側顏,感覺他身上散發著冰涼的氣息。
秦時歡的喉結動了動,“有些事情問了也是沒用。”
“是麼?那我問的,會不會有用?”我勾了勾唇,想著這個人,什麼時候才會有著一句清晰肯定的話呢。
“你問罷。”他的聲音愈發的弱了,隱隱有著嘆息之意。
“你是誰?”
秦時歡的心口眼底可見地起伏了一下,掙扎般地睜了眸,眉心緊蹙地定定地看著我,半響不說話。
“你,是誰?”我緊追不放。
“我是無往書院院主,秦時歡。”
我聽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完,抿了抿唇,擴大了苦笑,懶懶地歪過了頭貼著小臂枕面,也不看他,散了語氣,“秦時歡,你繞圈子都不累的麼?從一開始,你就好像洞察了我的命運一般,不管是林中初遇,還是一路而來,看似的巧遇,你都是在幫我。我自來不認識你,是什麼讓你這般做來?而我,為何總是,對你,生出自然的信任來?即便,你到了此刻,都還是繞著彎子,一句實話也不曾說來,我都是從心底裡相信著你是不會害我的。這樣對我,是不是很不公平?”
“世間本沒有公平二字。實話虛話,相對來講,虛虛實實,不也是虛虛實實。”秦時歡嘆了口氣,我感覺到他的手輕輕撫著我的長髮,這個瞬間,令我幾乎有種回到了冷寂淵與師傅相處的錯覺。
我眼角一片潮熱酸澀,心底再難為忍耐,回手一掌拍掉了秦時歡的手,抓著扶手,繃緊了身子,自上而下地死死地俯視著他,“秦時歡!”
“我在。”
他輕聲而應,眼底一片平靜,我愈發覺得無從可處,身體顫抖得難以止住。一掌揮出,靈機過處,劈倒了一片竹林,嘩啦啦地聲音碎裂不休,跌落的竹葉恍若夜雨,散了秦時歡一身。
“你無故發難,對這翠竹可又算得公平?”秦時歡輕輕拈下額角的一片竹葉,坐起了身子,隨即就是一陣咳嗽,漸漸劇烈,捂著唇的指縫間滲出殷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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