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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這位大王比前一任崔老爺子更厲害幾分,難免將她想成個夜叉,只是這一眼,倒嚇了小童一跳——即使燈火昏暗,也無法掩飾這麼一副好顏色。一雙含春杏目,眼尾微微上挑,山眉纖濃有度,卻未經修剪,自然地臥在眉骨之上,把眼角帶出的那一縷輕浮媚態穩穩壓住了,倒美得十分磊落。要是做了尋常打扮,竟像誰家的閨秀,可惜選了一身重色的衣裳,拼命裹住這通體風情。
小童一時盯傻了,被哥哥一把拉到旁邊,等眾人過去了,長他幾歲的那哥哥才低聲斥道:“仔細你的眼珠子,大王也是你能盯著的瞧麼?她手下那幾個姐姐能打出你屎來!”
一行人到了門口,羅綺親去開了門,又命兩個侍女去打簾子,這才攙扶著莊堯下輿,輕輕抖落她身上的細碎花瓣,收了大氅後小聲地道:“大王,夫人與小郎君怕是在習字呢。”
莊堯並不應聲,隔簾望著內室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小的那個,是個尚在垂髫之年的孩子,模樣乖巧地握著支筆,正跽坐在案前懸腕寫大字。他用的書案比成人的矮一些,座下仍加了綾錦墊子。與他的案子成角之處,是一張成人用的書案,十分寬大,上面堆滿了各式文書,還有些簡牘,竟是卷好束起的少,半開半卷的多。案前正有一人奮筆疾書,字型十分飄逸俊秀。一旁的孩子正寫完了一頁紙,頗有些羨慕地望著那人揮毫潑墨的姿態,不想那人寫畢,卻隨手把紙折起丟給了他:“阿冉,把這個交給你曹叔叔。”
被喚作阿冉的孩子點了點頭,應道:“知道了,阿孃。”
話音未落,他也看見了站在門外的一行人,頗有欣喜地對著莊堯叫道:“大王!你身子好了嗎?羅綺姑姑一直不讓我去打擾你。”
久未得迴音,羅綺詫異地扭頭看她:“大王?”
這一看,連羅綺都嚇了一跳,聽到那聲“阿孃”的莊堯,臉上震驚之色毫不掩飾,被羅綺一叫,才像醒了魂似的,指著內室被阿冉換做“阿孃”的人道:“……就是他?”
三個字都快拐上十八個彎兒了,羅綺也是十分吃驚莊堯為何竟有如此反應,先是不假思索地回道:“您說夫人?”見她沒反應,想破了頭地又斟酌道,“這……奴婢不會認錯,夫人到山上已是一年有餘了……”
她話未說完,莊堯臉色就已經不對了,像是看了出荒誕的鬧劇,眼神透著驚疑,嘴角卻還勾著個十分尷尬的笑,她伸手要去攙扶,卻被莊堯一手揮開。
隨即,莊堯拋下這一室的侍女僕役,也不理阿冉和那位“夫人”,連大氅也沒穿就推門跑出去了。侍女們一陣驚呼,羅綺倒還記得對那“夫人”倉促行了一禮,甚至來不及安慰阿冉,就急忙提起裙子追了出去。
這群人,忽地就來了,轉眼之間又忽地就走了,阿冉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臉上有些難過,任由內門上的珠簾左右推搡著晃亂了視線。
室內卻又響起那把清凜的聲音:“還不快去。”
顯然紫光臺的主人早已察覺到這些人的來去,卻依舊不疾不徐地吩咐著,阿冉再應了一聲:“哎,這就去!”取了摺好的信箋,邊走邊輕聲嘟囔道:“大王怎麼走得像逃似的……”
嘟囔完了,仍是孩子心性,也不肯好好走路,蹦蹦跳跳到門口,直到見有侍候他的人跟上來,才一手握拳,輕輕咳嗽一聲,似模似樣地踱著步子,極穩重地離去了。看阿冉在侍從面前又恢復了規行矩步的老實模樣,案前人輕笑一聲,又提起筆來。
室內漸漸靜了下來,連仙鶴老松銅燈上的點點火光,都跳動得輕了些,照得他臉色半明半暗,連束髮的玉冠都仿似斷成兩截,一半映著燈火,通透瑩潤,一半藏在陰影裡,寒氣森森。案前這人,便是紫光臺主人,半戟山的壓寨夫人。可無論從衣飾,身材,樣貌,還是眉宇間氣度來看,這都是個俊逸清貴的……男人。
“羅綺,大王怎麼又燒起來了?不是已經傷愈了麼!”
桃花枝銅燈上跳動著數點油火,映在怒斥羅綺的男人眼中,讓他的表情更顯猙獰。被如此呵斥,羅綺仍昂首不卑不亢地道:“大王是受了山風,傷病反覆而已。”
那漢子冷哼一聲,站了起來。他的身量高出羅綺許多,只是一條腿不大利索,重心都壓在另一條腿上,不免站得有些歪斜,睨視著羅綺道:“既知晚間山風大,為何帶大王去紫光臺!大王醒來本應速報我等,為何竟讓她去了紫光臺?你們可是得了那小白臉兒的好處,著意架空我等?”
“李導,你休胡說!”
門口一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