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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傭人收走餐盤,沏上紅茶。忙碌定當,房裡又只剩他二人。陽光懶懶,鑽透不嚴實的窗簾,拉斯菲爾蒂端著茶杯,愜意地閉上眼睛。
修奈澤爾搖頭道:“我以後再不該讓你在書房裡吃飯。”
他想起以前的正午,拉斯菲爾蒂總躲在他的書房裡用餐。他以為她不敢面對,昔日的友人今日的宿敵,其實是她貪戀他書房的陽光和考究的書籍。
笑容爬上她臉頰,全無懊惱。心想著每一次他都如是恐嚇,下一次卻縱容依舊。
報紙還在。他不曾翻動,她不再探眼。
從天青水綠、花鳥姿容,到南川北水、雪域江原,他們漫談這世間風光種種、風情無數,如城裡高閣中一生平坦、倦懶閒散的貴家公子,不問世事,只管風雅。
他絕口不談官場洶湧王權爭奪,她亦不問誰生誰死禍自何處。
***
修奈澤爾將前朝趣聞娓娓道來,說那落魄子爵如何遇見那平民之女,懸殊的身份又怎樣溫暖了他死寂的心。她誓言與身相許,為他耕作良田一畝,養家餬口。他不辭而別,良田嬌妻終是一夢南柯,人生重歸灰暗。
尋常不過的故事,聽得拉斯菲爾蒂失了神。笑容還在,卻有幾分牽強。她說:“殿下,如果你是那個子爵,你會怎麼辦?”
修奈澤爾沒有回答,這原本也是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他與她四目相對,看見了她的苦澀,也看透了她真正的用意。
——如果我是那個女子,你是那個子爵,你願不願意忘記我真正的面目,娶我為妻?
她很少很少,甚至從來沒有,問得如此直白。
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我可能要出一次遠門。”他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什麼,“飛沙走穴的也沒有個照應。大概很艱苦。”
她似乎懂了。
他看到她眼裡倏爾亮起的光芒,生平第一次不能肯定,抉擇是否正確。
“我陪你。”縱然刻意掩蓋,她的嗓音還是流露著許許激動。
還好,她問了。
他對她講了行程的大致安排:何時出發,何處等待……
他們討論的這一切,就好像任何普通的旅伴規劃著一次冒險。然而彼此心知肚明,這不僅是一次冒險,更是一場博弈。
成王敗寇的較量。
***
回到曼格菲斯之後,修奈澤爾與他們的生活彷彿正式脫節,再無瓜葛。
每日閒居貴族的生活,說不上乏味,也好過刀光劍影的撕殺。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個調整,一場真正風暴之前,最後的寧靜。
人人享受其中,又隱隱不安。
都說命運同齒輪,一個機括的旋轉帶動另一個,另一個又帶動另一個,如此週而復始,物物都走上既定的軌道,分毫不偏離。
從罷工到鬥毆,只要償還清工錢,一切還可逆轉。只是伊萊亞沒有拿不出鉅額的款項,私人錢財還要支撐高階專案的運作。於是事態愈演愈烈,怒不可遏的工人終於上街遊行。
自古來,最惹獨|裁者厭惡的示威,莫不數遊行。這種聲勢浩大的活動,非但鼓舞了反抗者計程車氣,還可能引起各種規模的動|亂。所以,如同所有獨|裁者,伊萊亞也採取了一個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鎮|壓。
與英靈、英耀兩大軍團齊名的英魂軍團,長期駐紮沿港重城。駐地不定,三五年交換。今次駐紮的加西西軍港,近鄰暴|亂中心。
伊萊亞即刻徵調英魂軍團二營近千人,鳴槍鎮|壓。第一槍警示,第二槍驅散,第三槍擊斃。
如若暴|動者見槍便散,那大抵也不能稱為暴|動。可以想象,當天的長街之上,市井之間,是怎樣一幅悽慘景象。
據說,臨行前,英魂軍團長貝爾哈瑟同伊萊亞抗議,認為如此強硬的作派非但不會緩解事態,反而將激化矛盾。伊萊亞以絕對的領導權迫使貝爾哈瑟服從,後者不得已才抽調兩營配合他的行動。
伊萊亞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由,先斬後奏。當女王獲知此事,已是三日後。這位氣得發顫的最高掌權者,怒不可遏地宣稱要撤了伊萊亞的軍權。
然而軍令狀還未發出,更令人震驚的訊息又傳了回來:不堪欺凌的工人,自巴倫偷渡上經維亞港轉道向約哲姆的貨船,於維亞港跳船渡海至凱厄司,引來凱厄司軍。
維亞港位於約哲姆西南,與凱厄司同樣一海之隔。說是海,其實兩者間的距離與一條大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