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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依你看,我這個計策能否成功?”
她的計策,便是投薛嵩嗜官愛權之性,遣心腹人等在城中酒館、茶寮、東坊西市廣散言論,說當今聖上知道錯怪冤枉了薛嵩,有意為薛嵩昭雪復職。
薛嵩若真是張淑妃指使誣指李俶,則薛鴻現劫獄一事,應是她所始料不及。然而形勢發展,無論薛嵩能不能被找回,對張淑妃均是有利,此時她就算得何靈依報訊,也多半按兵不動。而薛嵩若得到散佈的假訊息,應會以為是張淑妃從中周旋得赦,薛鴻現雖武藝高強,但薛嵩如果自己耐不住權勢之想,多半不會聽從薛鴻現,必會有所行動。
“以馮某所識的薛嵩,決不會輕易棄官不做,只是他何時才會冒出頭來,實是難以預料。”風生衣略作思索後回答。他不是第一回距她這般近,今日想是天色昏暗緣故,她端坐在自己面前,眸光幽靜,容顏上卻似籠著一層輕霧,看不清她的喜與愁。也許,是他素來不敢端視的原因。他倏然一驚:自己正想甚麼,忙的收斂心神。
“是啊,”沈珍珠嘆口氣,“我們只有三天時間,三天……”她站起側身凝思半晌,回頭望向風生衣,“噫”了一聲,道:“你眉宇爽明,倒似頗有幾分信心?”
風生衣揖首一笑道:“馮某隻是對殿下與王妃素有信心,天若偌我大唐,必會讓殿下安然渡過此劫。”
沈珍珠有些驚詫:“與你相識如此之久,不曾想你學武之人,竟然有天命之說!其實多年來你助殿下所做之事,不能是在盡人事麼,若無人事,何來天命!”
風生衣道:“正因如此,馮某今日更加相信殿下是天命所歸,無人可以傷及。”略有停頓,接著說道:“所以王妃勿須過於煩憂,馮某見王妃茶飯不思,容貌漸見憔悴……甚是擔心!”說至最後四個字,聲音低不可聞。
沈珍珠先是輕輕一笑,“你是在寬慰我麼?”風生衣正要稱否,卻聽沈珍珠聲調一轉,疾聲道:“馮翌,你可否告訴我,殿下是否有甚麼事瞞著我?!”
風生衣心頭如巨石激撞,見沈珍珠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那目光雖不灼灼逼人,卻清月般明朗,直似能照透他的五臟六腑。猶是他武藝驚絕天下、入仕多年,早練就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功夫,此時也只能暗調內息,生生將一口氣壓至丹田,與此同時,腦中已晃過千百個念頭。
他說道:“王妃聰穎之至,殿下固然有國事不可一一向王妃述說,但以屬下所知,絕無刻意隱瞞王妃的事情。”
沈珍珠一動不動立在那裡,半晌才揮袖道:“好,你回去罷。”
傍晚時分李婼來訪。因李婼居於大明宮,沈珍珠特地遣近旁宮女請她出來,只為著她注意察看張淑妃等人的動靜。李婼得知原委,自然一口答應。
這一日直至交更,仍無薛嵩的任何訊息。沈珍珠守著長安城圖苦思冥想,守候訊息,直到精力不支伏案睡著。這第一日的期限,就這樣過去。
第二日,嚴明來報:有人曾於凌晨看見一身形酷似薛嵩的人在皇城外一晃而過;長安城內各處驛館幾乎均已查過,尚未發現有如薛鴻線與薛嵩相貌的人投宿;各處城門尚無異常情況。嚴明甚是焦急,鬍鬚在兩日內花白數縷。李婼帶出訊息說張淑妃與獨孤鏡、李鋪國似乎別無動靜,每日在殿中談笑說話而已。
到第二日晚間,風生衣、陳周、嚴明三人皆齊聚於沈府,此時第二日的期限將至,明日 時若還不能找到薛嵩,可就晚了。諸人都是兩日兩夜未曾睡眠,困頓之下均添了著急之色。風生衣道:“若那薛嵩再不出來,明日馮某隻能去求郭子儀元帥了。”郭子儀手握重兵,且因共伐叛軍而與李俶交厚,萬不得已下惟有出此下策。
陳周急得牙庠庠,只恨自己無力將長安城翻個底朝天。其實以薛鴻現之能,就算他將長安城倒翻過來,薛鴻現也能攜薛嵩遁離。
沈珍珠道:“現在可慶幸者,惟有一條。”
惟可慶幸,薛嵩應該尚未離開長安城!那些散佈出去的訊息,確是起到作用。
長安城太大,薛鴻現與薛嵩要躲起不讓人發覺,實在太容易。陳周道:“某查出薛嵩曾在城中置辦過一處私宅,只是具體所在無人知曉。”
沈珍珠道:“薛嵩性貪,性貪者必好炫耀,我就不信,他沒跟人提過私宅所在!”說話間已走至几案前,提筆匆匆寫就幾個字,拿與嚴明道:“你速拿我的信函去找程元振,請他幫我一個忙,挨個查問諸內飛龍使,看有無人知道那處私宅。”
嚴明遲疑道:“這程元振,可是與張淑妃走得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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