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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必會遣人至沈府查詢沈珍珠下落行蹤。沈珍珠回吳興之事掩飾得極周密——當日她回至沈府時是子夜,父親沈易直已於前幾月病故,除沈介福夫婦外,只有一兩個老家人知曉,沈珍珠現在的身份和住處極是隱密,加之皇帝對沈珍珠的去向催問並不緊迫,來使多存應付交差之念,總是輕易就被打發走了。
公孫二孃道:“這次不同。我聽他們暗地裡說,這回非得要找到你不可,不然無法覆命。原來,這次的事,竟然和回紇葛勒可汗突然薨逝有關!”
“什麼?!”沈珍珠渾身一顫,轟然站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背心一股冷汗嗖嗖而下。
公孫二孃詫異了,又將最後一句話重複一遍。
“薨逝?”多麼可笑,默延啜。
他揮袖間力掃千軍。
他在回紇王庭對她說:“你要記著,我回紇王庭之門,隨時為你敞開。”
他說話時永遠果敢,神情堅毅而執著。
這樣一個人,今天被冠以“薨逝”二 字,如此輕易的了結他的一生?
這不是應該屬於他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
公孫二孃奇道:“珍珠,你為何這樣失態!”
沈珍珠勉力定神,緩緩坐下,屋外天空蔚藍如海,雲彩如皚,象是永遠也看不夠。
公孫二孃遞過一方手巾給她,看著她:“你流淚了。”
“是嗎?”沈珍珠有點慌亂,纖指蘸向眼角,果然竟噙著淚水。她急忙拿手巾去拭,哪想手巾觸面,熱淚頓時滾滾而下。
公孫二孃也是聽過些傳聞的,這時分明明曉幾分,靜靜等著沈珍珠拭乾淚水,道:“你這個模樣,難怪李俶會誤解你。不過……我早就說過:李俶那小子薄情寡義,你離開他最是好事。不過珍珠你太過孤獨,介福昨日與我談起你,說什麼‘嚶其……求其……’的,到底什麼意思我也不懂。”
沈珍珠報以苦澀的微笑——她的心意,只能永遠藏於心中,永不宣之於口,永遠沉默。道:“那是‘嚶其嗚矣,求其友聲’,是《詩三百》裡的話。意思是人不可離群索居,須得有朋友才好。你們不必為我擔心,哥哥和嫂嫂,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又肅容問道:“嫂嫂,那,到底怎樣的一回事?”
“咱們吳興訊息閉塞,我不知道事情究竟。”公孫二孃深深看沈珍珠一眼,覺得還是要將所知一五一十告知她,以防萬一,“今日偷聽其中兩名使者談話,原來回紇可汗薨逝時沒有留下遺詔指明由誰繼任汗位。現在,回紇王庭中已分為兩派,一派擁立大王子葉護,另一派則擁立二王子移地建,雙方均手握重兵互不相讓,眼見要大動干戈。寧國公主想將此事上稟皇上,葉護不準,竟將公主幽禁,公主性命有危險!”
沈珍珠心裡快速的想著:此事旁人以常理論,葉護為長且屢立戰功,移地建年紀尚幼,理應以葉護為汗;但熟知內情的都知道葉護並非默延啜親子,故而反對葉護做汗王也是師出有名。葉護幽禁李婼這一招,確實極毒極妙:移地建一派若不受脅迫強奪汗位,必會傷及公主,更傷及大唐與肅宗顏面,既有顧忌,就受掣肘;葉護卻可以保護公主之名自居,只要穩坐汗位,無論李婼是生是死,都可以將罪責推向移地建。
李婼確實極為危險。但相信若不到最後關頭,葉護不會走這最後一步棋。
現在肅宗尋她的目的何在呢?是想借助她與葉護當年的一點“母子”之情,讓葉護放了李婼?
她暗自搖頭。肅宗當年既然能狠心讓女兒遠嫁回紇,何曾不當這個女兒已經死去,今日哪裡會這樣大張旗鼓的救她。更何況,葉護既然會與移地建奪汗位,怎麼會顧念當年的情誼?
然而,李婼終究是因著她,才會遠嫁回紇,現在有難,她就這樣束手相看麼?到底去不去?去不去?
她的躊躇猶疑全落在公孫二孃眼裡,笑嘆道:“妹妹,瞧你這模樣,又按捺不住,想出去走一遭麼?”
公孫二孃的話如一瓢冷水直灌腸肺,沈珍珠悚然一驚,心道:我在想什麼?這世上哪有什麼事缺我不可,我手無縛雞之力,就算遠赴回紇,又能真正做什麼?我既已決心拋開那一切,怎能再回到那漩流之中,累人累已。
這一晚,沈珍珠噩夢連連。一時夢到默延啜渾身是血,跌入萬丈懸崖,一時夢見李婼行走於回紇的冰天雪地裡,伸出手,呼喚著“嫂嫂救命!”
噩夢醒來,全身大汗淋漓。
公孫二孃自那日後,已經有四五天沒有再來沈珍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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