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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扶她躺下,輕拍她面頰,“睡吧,默延啜確實未走,但他暫時不會危害我們,且觀後情罷。”
八月初四,肅宗制家宴於行轅內廷,高席以待葉護。
酒過三巡,肅宗笑謂葉護道:“朕擬不日興兵討賊,欲以王子之軍為先鋒,可否?”
葉護起身答道:“父汗已告誡臣兒,務以陛下所令為是,葉護聽從陛下調遣。”
肅宗大喜,環顧在場諸子妃嬪,目光落於沈珍珠,甚有藵獎之意,對葉護道:“此行辛苦,朕必將大大酬勞回紇軍士。”
葉護懶洋洋的將几案上一盅酒喝下,似有薄醉的睨目道:“陛下太過客氣。我回紇與大唐本是姻親,親威有難,哪有不來幫忙的——只是,臣率兵千里而來,確不可空手而歸。只請陛下應允,若我回紇兵馬真的管用,克復長安洛陽後,容我軍盡取兩京女子、衣帛!”
沈珍珠大驚,手中酒盞微微漾動,李俶一隻手伸過來,托住她的手臂。她斜覷,李俶神色如常,只托住自己的那隻手力道加重,他是益發喜怒不形於外了。
哲米依隔著重重席宴,脫口道:“葉護,你在說什麼!”
葉護端了一盞酒置於嘴邊,挑眉冷笑道:“聽說大唐有句俗語,‘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哲米依姑姑做了大唐王妃才幾天,這樣迴護你婆家?大唐物庶豐厚,咱們回紇要這點東西算什麼,陛下,您說呢?”
肅宗袍襟一攬,哈哈大笑,“這有何難?朕應允你就是!”此言一出,沈珍珠宛然看見,立於肅宗身側的張淑妃釋然吁氣,再觀身畔眾人,卻多有此種形態者,心下微涼。
八月初五。今秋酷熱,沈珍珠正吩咐請產婆,以備近日素瓷生產,宮女匆匆來稟:“素瓷姐姐那邊服侍的人剛剛來說:姐姐她今早起來,腹痛不已,怕是快生產了。”
沈珍珠心急火燎的帶著兩名產婆趕至,素瓷已在榻上痛得死去活來,產婆道:“要生了,要生了!王妃快請回避!”
沈珍珠在房外踱步半個時辰,聽見裡室“哇——”的嬰兒哭聲,響亮透徹。
產婆跑來報喜:“奴婢還沒見過頭胎生產這樣順利的呢!稟王妃,母子平安,是個大胖小子。”沈珍珠不曾想素瓷生產如此順利,想起自己生李適時所受苦楚,倒是感觸不已,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產婆將嬰孩包裹好遞與沈珍珠。沈珍珠見這孩子面目白晰,不似風生衣那樣黑黝黝,眉目更是象素瓷多些,隱有熟悉之感,更加憐憫這孩兒出生便無父親疼愛。
走近榻前,將孩兒送與素瓷看,“你瞧你孩子,多象你。”素瓷睜大眼睛,愣愣的看著嬰孩幾眼,忽然就簌簌的落下淚來。
產婆忙叫喚著:“夫人此時決不能落淚,傷著眼睛,往後是不好的。”沈珍珠心裡惻然,更不忍提起取名之事,以免再惹素瓷傷心,替她拭乾眼淚,勸道:“別胡思亂想,無論什麼事,總有我在。”
素瓷合上眼睛點頭,側頭抽泣幾下,慢慢昏睡過去。
沈珍珠守候在她榻前。夜色席捲而來,沈珍珠闔目打盹,卻聽素瓷在耳畔說:“小姐,我對不住你。”她霍然驚醒,睜目見素瓷翻身,復側頭睡去,原來只是夢囈。這一醒,才覺素瓷所居處於湖邊,入夜後寒意深重,幾乎著涼,看天色已晚,便著人去回李俶,說明自己要好生看著素瓷,不能回府。
八月二十三,肅宗犒勞三軍,詔令以廣平王俶為兵馬大元帥,郭子儀、李光弼為副元帥,率唐軍及回紇、西域諸援部人馬十五萬,於九月十二日出師破賊。
九月十二,沈珍珠立於鳳翔城樓,肅宗、淑妃親送大軍出征。
秋風乍起,旌旗獵獵。
城樓之下,萬千重甲將士,刀槍如林,陣列似海,由東及西,由南至北,直如叢林起伏連綿。一陣風過,拂起老者白鬚,掠過弱冠少年稚嫩面龐。
沈珍珠身臨此境,胸中豪氣頓生。城樓下萬千將士,此去金戈鐵馬,浴血沙場,雖萬死而不退縮,千古以來,總有無數這般的熱血男兒、鐵骨脊樑,寧折不曲,寧死不悔,以一已血汗,拯萬民於水火,可慨可佩。
忽聽戰馬長嘶,一騎由城門風馳電掣而出,掌旗官長呼:“升帥旗——”
遙望處,李俶縱身下馬,他身被銀色明光甲,絳紫披風,頭頂金絚鉾上插以白羽,撫劍凜眉,沉步頓挫,踏上帥座,立於那迎風招展的帥旗之下。頓時六軍舉戟高呼,聲浪排山倒海,震徹九天。
李俶左手按劍柄,右手朝下用力一揮,聲浪霍然而止。
一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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