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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葉護說過些甚麼?竟讓他做出這等的蠢事!”
沈珍珠不明所以,“你說什麼?!葉護出了什麼事?”哲米依在旁喚道:“可汗快鬆手!”
默延啜狠狠的摔開她的手腕,“葉護居然擅自讓我回紇兵丁在洛陽城搶掠三日,是不是你教唆他的?”
沈珍珠手腕劇痛,一時未聽清默延啜之話,待省起,不禁大怒:“你回紇以我大唐女子、衣帛為籌,方肯出兵助我。現下在洛陽搶掠三日,害苦百姓,竟然誣指我教唆。此話從而說起,我沈珍珠怎會教葉護這樣行事!”
默延啜冷哼,“若我葛勒可汗要你大唐女子、衣帛,只會教你唐室百姓感激涕淋、心甘情願奉上,搶掠豪取,怎是我默延啜的行事手段!這件事,就算你未教唆葉護,也與你脫不開干係。葉護真是愚蠢之至!怎可行搶掠之舉,壞我回紇名聲!”
沈珍珠這才全然明白。默延啜,正是俯仰天下,深謀遠慮。他助唐軍破叛賊,亦是為回紇揚名,他深習中原文化,怎麼不明白以德服天下之理?可葉護之行,卻讓回紇在洛陽百姓心中威望盡失,傳諸天下,士人雅客更會指回紇為蠻夷之族,無德無能入主中原。無怪默延啜會氣恨到如斯地步。葉護是出於何種原因下令搶掠?真是為兌現當日對她所說“決不與唐室為敵”之誓而有意破壞默延啜大計?還是僅僅無心之失,貪婪所造?
默延啜說過這幾句話,回頭便走。走過幾步,卻又回身,慢慢走過來。走至哲米依面前,似是方才未看見她,此時才省起有這麼個人一般。
他深深的看著哲米依,彷彿思忖良久,才開口道:“哲米依,有件事須得告訴你,你切莫驚慌——承宷他,在攻打洛陽時,受了重傷。”
荊棘滿懷天未明
默延啜雖再三說李承宷並無性命之虞,哲米依還是慌得手腳發顫,沈珍珠憂心之下未失分寸,攜著哲米依稟明張淑妃,索性備馬讓哲米依漏夜飛馳洛陽。
頭晚折騰半夜,次日早起,對鏡正貼花鈿,宮女急慌慌在簾外道:“王妃,崔孺人今晨只怕不好了!”沈珍珠手一錯,那花鈿就貼歪了,她隨手抹下,便往崔彩屏所居南室走。
崔彩屏近前的宮女驚惶失措,許是從未經歷這樣的場面,皆不免心中惴惴。宮室藥香濃郁,厚厚的簾帷掀起,崔彩屏平臥榻上,分毫不動。一名宮女抹著淚抽泣道:“早起就喂不進藥了。”
素瓷晚一步到,她神情萎靡不振,眼眶泛紅,想來昨晚是沒有休息好的。見沈珍珠側目瞧她,上前兩步微微施福。沈珍珠腹中有萬千話語,然此時此刻,情境不當,意猶難言,輕聲道:“先看崔孺人罷。”
這原是一種默契,素瓷纖長細指遊移於崔彩屏鼻下,驚道:“一時有,一時無,只怕兇險!”
太醫居然還未到,崔彩屏現時身份,當真人人都可怠慢。
崔彩屏更加瘦了,面龐黃中帶黑,雙眸死死盍著,眼瞼濃黑似漆,與身蓋華彩錦被相較,更顯骨瘦形銷。沈珍珠此際尤為深憐崔彩屏——崔彩屏只是性情驕縱,實非手段惡毒之人。這紅塵繁華、錦鏽天地,傳諸後世萬代,都是華彩篇章。然而讀書讀史、看世看情,身為女子,彷彿總須倚仗他人生存——或孃家,或夫家。今日,她為崔彩屏憐惜,不知他朝,可有人為她沈珍珠發一聲長嘆?
“呃——”崔彩屏喉間作響,乾澀的嘴唇似張似合,如喃喃有語,沈珍珠朝她貼近,雖知她已神智模糊,仍意欲她臨終前有一刻清醒,道:“彩屏,你想說什麼?——”
她這一喚,崔彩屏真的緩緩睜開眼。
她似是許久未睜開過雙眸,慢慢的、艱難的,順應著室中幽暗光線,她眸色暗淡,淒涼無助的,讓沈珍珠牽動胸懷一點點的痛。
“你是——沈珍珠?”崔彩屏嘶啞的嗓音,努力的繼續睜眼,極力要將面前之人看清。
“是。”沈珍珠答著,卻聽耳畔風聲響掠,一道銀光迎面掠起。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是崔彩屏在狂躁嘶叫。
沈珍珠尚未反應過來,右半個身子生生被人硬推,“通”的側倒榻前,隨即聽到“啊”的沉悶慘叫,身上一沉——一副柔軟溫香的身軀壓倒在自己身上。
“殺人了啊——”宮女聲調變形,尖聲叫喚,室內炸鍋。
“吵嚷什麼!”何靈依由外室匆匆奔入,聲音冷峻,立時壓息室內紛亂。
沈珍珠身上一鬆,有宮女小心翼翼攙起她。她側頭看去,何靈依深蹙秀眉半跪於地,一手枕著素瓷的頭。素瓷合著目,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