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部分(第1/4 頁)
哭得有大半個時辰,李輔國站起,由袖中取出黃綾詔書,說道:“聖上崩逝,遺詔在此,著太子柩前即位!”說畢,將遺詔遞與苗晉卿,依次傳給眾大臣過目。一眾大臣本就認定該當李豫繼承帝位,加之遺詔璽印齊全,均匆匆瞥過,點頭認可。
李輔國見眾臣皆認可,遂率先行至李豫跟前,伏地三跪九叩,長聲唱喏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崔光遠亦趨前數步,隨之唱喏。
便如山傾水瀉般,一時殿內外諸人都同時下跪:“吾皇萬歲萬萬歲!”
沈珍珠離李豫最近,正欲跪倒,李豫卻左手一攬,將她身軀抬起,低聲道:“你勿需如此。”面上仍滿載悲慼之色,抬手示意,朗聲道:“眾卿平身。”
便有禮部尚書上前稟道:“先皇國喪之儀和陛下登極大典之事,請陛下示下。”
李豫負手道:“父皇駕崩,朕心哀慟,先皇即位靈武;親挈神器,為國為民,憂思勞頓,朕之楷模,天下為先也,國喪之儀從厚從重,由禮部全力操辦,不得有失!登極一事,亦由禮部擇日,從簡便宜即可。”
因國喪茲事體大,待李豫言畢,除李輔國、程元振外,眾大臣皆紛紛退下,禮部尚書出殿籌備入殮諸事,十餘位內飛使清掃殿中屍首,紫宸內殿頓時靜了。
皇帝駕崩,新君尚未行登極之儀,程元振身為內射生使與內飛龍正使,職責重大,他快步上前朝沈珍珠拱手,只說了句“罪臣幸未辜負陛下與娘娘”,李豫朝他微笑頷首,他再一拱手,匆匆出殿。
李豫方淡然對李輔國道:“你好大膽!”
李輔國早預料李豫有此怒斥,賠笑道:“事急從權,此乃太上皇與皇后商議的事,老奴知情時,已來不及告知陛下。再說,沈妃娘娘現時不是安然無恙麼?老奴心中有數,絕不會讓娘娘有事的!”
李豫鼻間“哼”了聲,語調平平,無喜無怒,“若娘娘有事,憑你一百條命也抵不過去。好罷,你翼助朕剷除皇后,居功極高,朕自會論功行賞,你先下去罷。”
李輔國喜形於色,李豫心中頗為厭煩,但絲毫不形諸於色,正揮手讓李輔國退下,卻聽得側旁有女子幽幽問道:“陛下,你又該如何賞賜妾呢?”
鳳笙去去無邊已
李豫側身,張涵若雖面有汙痕,衣裙破損,然天姿絕色絲毫未被遮斂,只是眸中失卻了往常的飛揚傲氣,迷惘且略帶憂鬱,孤零零立於一側,顯得孑然孤清。
方才張涵若被解開繩索後,見李豫對沈珍珠如此深情,視她如無物,自慚形穢,退避於殿中一角,腦中昏茫茫如塞,痴痴傻傻的聽殿中各人言語,隨眾人跪拜行禮。眾臣皆退,惟她仍立在旁側,一時無人注意到她。
李豫頗覺愧疚,說道:“涵若,朕必會十倍補償於你。”
“十倍補償?”張涵若猛的下巴一揚,昂首對視李豫,眸子如月夜冷星;犀利刺人;與生俱來的狂傲重新回覆到她的身上,道:“陛下是要怎樣補償我?陛下現時富有四海,是否要將半壁江山割與妾身?或者,立妾身為後,掌管六宮鳳印?”
李豫微皺起眉頭,張涵若已“哈哈”大笑,指向李豫道:“都不能是麼,都不能?!”
李輔國在旁喝斥:“大膽,怎能這樣跟聖上說話!”
張涵若繼續笑,淒涼之意徐徐上湧,眸中噙淚,她強忍著,不讓掉落下一滴眼淚,“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利用沈姐姐的吧?你能補償我什麼?你已經讓我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待吐出這四個字,張涵若自己的臉色倒是先微微變了,她驚詫:自己怎會冒出這四個字?
腦際雷鳴電閃。
她真是已經一無所有!
這樣的事實,這般的現實,她悚然心驚,只覺浩瀚無邊的黑暗、無止境的空虛,如潮水般不可遏止,翻湧上心間。
不會,不會!
她抱住自己的頭,一遍遍在心頭吶喊:絕不會,我是張涵若,論才論貌,世間哪位女子能與我比肩?怎麼會,怎麼會如此?
“涵若。”她聽到沈珍珠喚她,沈珍珠的眸中充滿著憐憫。
不,她不需要憐憫!面前的案几,雕龍刻鳳的樑柱,李豫驚訝而複雜的面容,沈珍珠滿是關懷的容顏,瞬時變得怪異扭曲,天旋地轉,全失常態!
她的世界坍塌了?
惟有殿門處陽光明碩,那大概是她最後的逃生之路!
“啊——”張涵若慘叫著長呼一聲,推開面前的沈珍珠,雙手合抱著頭,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