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懷中取出那捲徽宣,字跡遒麗,自她失去蹤跡後,由她閨房所得。字字透著她溫婉潤澤的氣息:“月明花滿地,憐君恨獨深;誰遣因風起,紛紛亂此心。”他一個字一個字翻來覆去的看,彷彿幼讀綿長的詩書,覆去翻來全是緊緊密密的字,聖人的教誨,永無止境的看不完。“憐君恨獨深”,他早該知道她是那樣的在意,只恃著她的忍讓豁達,將她一傷再傷,逼得她步步後退。是的,他是恃著她的愛,而他給她的,偏偏是那樣的少。
他將手搭上精雕細鏤的椅把,緩緩放低那捲紙。大唐富有四海,疆域東至安東;西迄安西;北起單于府;南止日南;那是他的天下,他勢必得到的天下。只在此刻,天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全被她擋在身後,他只要她,他只要她!
“殿下,”風生衣不知何時來到身後,“建寧王府那名找過王妃的侍女,名喚萱草的,找到了!”
“嗯,”他抬起頭,那是他意料中的事,眸中精光一閃,“找到的是屍首吧。”
“是。”風生衣連奉承的話也不敢多說一句,手中晶亮的一物奉給李俶:“這是屬下從她屍首旁撿到的。”一枚晶瑩通透的玉釵,光芒似乎是嬌異的,他倏的一驚,他認得,他怎麼會不認得?崔彩屏向他炫耀過,那是沈珍珠送給她的,又被她冷冷的扔在首飾匣中,再不問津。
他將那枚玉釵狠狠拍在几案上,悄而無聲的斷為幾截,碎屑紮在他的掌心,慢慢的滲出血來。風生衣驚叫出聲,他渾然不覺,揚手由身畔劍架抽起寶劍,沉聲道:“走!”
風生衣還不明所以,但見李俶雙目如火似荼,雖是寒冬,一股熱浪直向殿外襲去,生恐他亂了方寸,當下也顧不得避忌,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衣袖,急道:“殿下謹慎!殿下謹慎!”只這一拖一攬,頃刻之間李俶腳步稍緩,昏亂的心境掠過一絲明晰,他停下步子,風生衣看他側面凌厲如冰河洗劍,一縷思緒慢慢自下而上凝結眉宇,終於一字一頓道:“你說得不錯,這件事,大有可疑之處!”
“殿下,殿下!”左衛率嚴明徑直闖入大殿,長吞一口氣,收了氣喘,開口報道:“有王妃的訊息了!”
李俶一怔,疾步向前,雙目灼灼問道:“你說什麼?”
“殿下,”嚴明喘過一口氣,“某剛剛收到金城郡秘報,說是昨日傍晚西涼國使節過郡時,攜帶了兩臺裝載陛下禮物的車輛,那兩臺車高及過人,十分可疑。”
西涼國,陛下的禮物,高過人的車輛,兩臺……不,陛下並沒有贈送這麼多的禮物!李俶驀的轉身,喝道:“傳令下去,速備車馬,即刻啟程金城郡!”嚴明得令急急退下,李俶拂袖把劍,衣裳激盪,當先邁步出殿。
殿外廊下的陰影裡,幽幽閃出瘦長的身影,輕輕喚道:“殿下。”李俶百忙中回眸匆匆一瞥,原來是獨孤鏡,稍有寬解的臉微微拉下,問道:“什麼事?”他的聲音如此陰冷,刺得獨孤鏡寒意叢生,廖廖三個字,原來他連對她多說一個字,問一聲“你”都不肯給予,自己拼命的掙來這麼多,換不得他青眼一顧。然而她還是抱著希望,不肯妥協的,她幼失雙親,孤苦漂泊,今日所有一切全靠自己雙手爭取,她不信命,不信永遠,不信眼淚,什麼都不信,她只信自己。正正嗓子,她保持著為婢女時的恭謹嚴肅:“殿下不能去金城郡,年關將至,陛下若沒有殿下陪著守歲,只怕大為煩惱。”
年關,守歲?原來快要過年了,可他的珍珠,此時不知飄零何處,他的心,除了痛,就是慌亂與憤恨。他冷冷哼了聲,朝她邁進一步,她不由自主向後退,逼視著她:“本王已讓你稱心如意,我能給你的,不可能再多。憑你是誰,我和珍珠的事,再別想插手!這回珍珠之事,若我查出是你乾的——”他撥劍出鞘,劍光如雷電閃過;剎那間映亮了她清孤美麗的臉,劍身直沒廊柱之中,唯有劍鞘上的寶石忽忽閃動。
獨孤鏡回過神,長長的廊道上,已沒有他的身影。元德殿內,依舊燈火通明。她拖著長長的裙裾,一步一步走向那根廊柱,每一步似有千斤重,重得抬不起腳,重得她不想再走下去。她一直在夢想穿上這身衣裳,她到底是穿上了。這樣還不夠,她還可以走得更遠,她要屹立於浩大威嚴的朝堂上,看誰敢小瞧——她這名出身卑賤的婢女。
終於走近了,她抬臂奮力一抽,居然將那劍拔了出來。這是他十五歲冠禮時,陛下賜給他的寶劍,劍氣如霜人如虹,上綴寶石讓人目眩神迷,就和她一樣,這一生,都為他目眩神迷。
玉雪為骨冰為魂
李俶冷冷一揮手,左右侍衛連拖帶夾,將杜平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